第八章：败家与缘分 (第1/2页)

    夜。没有起风，也没有下雪。

    每当看到这样的夜色，他就会想起白的眼睛，深沉的近乎墨色的暗蓝。

    忽然眼前的天空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躺在雪地上的少年眨了眨眼，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便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上，还眯着眼睛习惯性地蹭了蹭。少年若无其事地一手枕着脑袋，一手伸过去搂住白狼的脑袋。

    “嗷？呜呜呜~”

    小白在他怀里舒服地蹭来蹭去，浑然不顾它那已经长得太快的身躯把他压得陷入了雪地里。如果说他的生活还有什么烦恼，大概就是这个了。

    任由小白撒了一会儿娇，少年才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拍粘在衣服上的积雪。

    “走吧。”

    今晚他没有回寨子里留给他居住的那间木屋，而是跑到寨子不远处的雪坡上，这时候又要再进一次寨子。不过也无所谓，没人会在意他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在背后一直拿脑袋拱着他的背，在催促他走快点。少年却不急，只是慢慢走。最后白狼干脆用力撞了过来，一人一狼便骨碌碌地从雪坡上滚了下去，直到坡底才停下来。然后还没等他爬起来，小白便又咬着他的衣服把他拖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要进寨子。

    好吧。最近是没怎么让它去狩猎，精力也太旺盛了一些。

    在小白的拉拉扯扯下，终于来到了寨子中间最大的那间帐篷。守卫在帐篷门口的披狼部勇士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就任由他带着白狼进了帐篷。帐篷里虽然宽敞，但却十分空旷，只有最里面燃烧着的火塘，以及坐在火边的那个佝偻白发老妪。

    小白“嗷”地欢呼一声，三两步冲了过去。好在它还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下子扑到老人怀里。少年也走过去，静静地坐在老人对面。小白乖乖地趴在地上，任由老人干枯的双手抚摸着它的脑袋，每次来这里，它就显得特别安静。

    “你回来啦……”

    “嗯。”

    老人抬起头看着他，和白天不一样，少年已经摘下了围巾。差不多二十年前，也有一个女人走进她的帐篷，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有着和他一样的面容。恍惚间，老人就像又看到了她。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啊……

    “你又杀人了？”

    “嗯。”

    少年神色淡漠，毫不在意。老人心中暗暗叹息，即便过了那么多年那个女人柔和的微笑仍是记忆犹新。或许每个看到她微笑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印象。眼前这个少年则和她完全不一样。若是白还在的话就好了，至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几天部落里来了几个灵术师，实力非常强大，你要小心。”

    “我知道。”

    “中洲的灵术师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他们个人的境界，而是于无穷无尽的数量。除非你把中洲人族全部杀光，不然他们总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术师。”

    “我知道。”

    少年冷淡地回应着，眼神始终没有变化。老人叹了一声，也不再劝他。

    “不说这些了。小白又长大啦，实在太快了。”

    小白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咧开嘴巴吐着舌头笑起来，老人笑眯眯地拍了拍它的脑袋。除了他，也只有眼前这位老人才能让小白感到亲近。听老人说，她和白也算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尽管白从来没有承认过她这个朋友。

    “我准备去中洲。”

    看着老人和小白玩闹了一会儿，沉默的少年开口说道。听到这句话的老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是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少年没有再说话，直接站起转身走了出去。此时距离他进入这件帐篷也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大概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那一句话，说完也就该走了。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还趴在地上的白狼脑袋，轻声说道：“去吧。”

    “嗷？”

    “没事的。跟着他就好了。还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吗？”

    “嗷？呜呜……”

    小白迷糊地晃着脑袋，最后还是爬起来追了出去。老人看着它优雅又美丽的背影一闪即逝，现在小白或许还不明白她说的话，但终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时间能改变一切，唯独改变不了命运。

    冰冷的火，燃烧的冰。

    吾之名，流霜冷焰。

    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哭泣，熟悉的面容化为冰雕，瞬间崩碎的画面。

    又一次从那个梦中醒来，已经记不清楚第几百次，叶盈霜也已习惯了醒来之后不再痛哭流泪。随着她的修为境界日益精深，睡眠已变得不那么重要，平日里她也更喜欢以入定修炼的方式来度过漫漫长夜。只是总会有那么几次，她会放下一切心绪沉入梦中，然后无一例外地再次听到那呼唤和呐喊，重新拾起那种无助绝望的情绪。

    痛苦会让人变得坚强。小时候师尊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还记得很清楚。

    爬起来往外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不远处有几个早起的人在生火做早餐。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仿佛一万年都不会看见阳光。叶盈霜只好钻回去入定打发时间。

    当叶盈霜再次从入定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两个小侍女也已等在帐篷门口随时准备服侍她梳洗打扮。在这距离中洲千里之外的荒凉苦寒之地，富宝也竭尽所能为叶盈霜打点好一切，这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