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成婚_楔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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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2/2页)

   江文恺的电话打了过来:“皖云,什么事?”

    “你能不能给我借点钱?”

    “借钱?好啊。”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慵懒,“你陪我睡一晚上,我给你钱都没关系啊。”

    许皖云啪地一下挂上了电话。

    她要借钱,打遍了所有认识人的电话,勉强借到了一些钱,却是杯水车薪。她没办法,指甲死死抠住键盘,直将手指抠出了血,还是在江文恺的名片页按下了拨出键,她声音都在颤抖:“江文恺,你说的话,你不要反悔!”

    ……

    从江文恺家的别墅出来,已经过了凌晨五点。

    夜色寂静,远处霓虹闪烁。

    交住院费的时候,医生盯着她看了老半天,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揪住领口,领口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裙子也皱巴巴地像是梅干菜,她必须回家换衣服,洗一个澡,不能让父母知道和看到。一转身却正迎上了许亚青严肃的眉眼,他皱着眉头,叫着她:“皖云!”

    许皖云点了点头,走过去,父亲伸出粗糙的大手笼住了她的脸颊,她便把脸伏在父亲肩头,那么一瞬间,她眼泪快掉下来。吸了吸鼻子,终是忍住。

    许亚青坐在轮椅上,说不出的愧疚,忽然看见了她胸口崩掉的扣子,和脖子上一小片淤青色的痕迹。顿时脸色一紧,“皖云……你!”

    许皖云愣了一下,抬起头,父亲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父亲狠狠地瞪着她,突然手急速地转着轮子,调转方向,上了楼,她追上去,“爸!爸!爸——”

    一直追到了顶楼,不详的预感袭来,许皖云几乎是狂奔过去,还是没有抓住父亲的手,父亲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下冲,她歇斯底里地叫:“爸!爸——”

    父亲连看都没有看她,毅然纵身跃下,只听到下面传来闷沉的一声响,伴着几声尖叫,一一传来。她哭不出来,呆呆地走到顶台的边缘,向下望,血rou模糊地一片影子,红色的液体不断地蔓延……

    只要再向前迈一步,她就可以和父亲在一起!

    最后警车来了,警笛一声一声地轰鸣,这才让她如梦初醒。

    狂奔下楼,拨开人群,扑上去抱住父亲,许亚青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等着她:“皖云……爸对不起你,要走了……这样,你是不是就少了些负担?……皖云……以后不要做傻事了,爸心疼……珍惜自己,好好活下去……”

    除了泪还是热的,父亲的身体已经冰冷。许皖云干巴巴地抽搐着,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跟着警察做完笔录,一出公安局就接到陌生的电话:“你好,是许皖云么?”

    “我是。”

    “这里是东区派出所,你弟弟许天琪和人打架,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她匆匆忙忙赶到东区,天已经下起了雨,开始时候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越下越大,一直变成瓢泼大雨,她没带伞,被淋得浑身湿透,将许天琪接出来。许天琪明显喝多了,满身的酒气,笑嘻嘻地靠过来:“姐。你去给我买点儿酒呗。”

    许皖云全身冰冷,脑袋昏沉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天琪,你要喝酒?”

    天琪路走得歪歪扭扭:“姐。”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你要喝酒是不是?你要喝酒是不是?好!我让你喝,我让你好好地喝酒!我让你一次喝个够,喝死才好!”拽着天琪就往商店边走去,掏钱买了两瓶啤酒,就向许天琪砸过去,天琪避了过去,两瓶酒全都砸碎了。

    天琪酒终于醒了一分:“姐,你要砸死我啊?”

    许皖云没理许天琪,闷着头就往前走,她不想管了,谁她都不想管了!天琪也这么大了,离了自己又不会饿死冻死,为什么还要靠着她?为什么还要拖累她?!

    “姐!”天琪跑过来,“姐——”

    许皖云心里淤积的痛苦一瞬间爆发出来:“爸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江文睿瘫痪了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和人上床了,只为了能交齐所有的住院费,你知不知道?!天琪,你就知道喝!就知道和人打架?!这是你第几次酗酒闹事了?这是第几次我从派出所里把你领回来了?你也不小了,凭什么所有的负担都要我一个人担负?!啊?天琪,我不想做你的jiejie了。mama我抚养,赔偿款我清偿,但你自己的生活费你就自己去赚吧,我不想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雨水从头浇到脚,许皖云睁不开眼睛。一直往前走,许天琪追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哭了出来:“姐,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她回到所谓的家,反正父母长期住院,天琪也住校,她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换了身衣服,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许皖云拿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江文睿来电,是否接听?

    许皖云盯着手机看,屏幕一闪一闪。

    江文睿来电,是否接听?

    她终于接起:“喂,文睿。”

    “皖云,我听说了叔叔的事。你还好么?”

    江文睿的气息很虚弱,却尽力保持平静,那样温柔的声音飘在电话里,她终于落下泪来。

    她咬住嘴唇,让自己声音听来平静无波:“嗯,我没事。”

    “皖云?”

    “嗯。”

    “你哭了?”

    许皖云半天没有回答,江文睿叹了口气,沙哑着说,几乎就要哽咽:“皖云,我多想陪你走下去,多想、陪你度过你的艰难。”

    她说:“好。我等着。”

    气氛真是低靡,江文睿努力微笑,虚虚说了什么,许皖云听不到,可他还在说,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沙哑的气息,断断续续的词汇,直到那边传来一记机器的脆响,嘀的一声,电话像是掉在了地上,被挂断。

    他最后一句话,她听清楚了。

    好好照顾自己。

    她忽然就忍不住,小声地抽泣,后来变成嚎啕大哭,她只觉得要把身体里的水全都哭出来。

    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江文睿的声音。许皖云后来去医院看他,却只看到床头柜上淡粉色的花篮,清风将窗帘掀起,一丝一丝袭来冰凉。

    转眼就过了六年。

    这六年里,她不停地打听他的消息,却杳无音讯。好久好久,她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走了。

    永远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生活还是在继续。现在已经不记得,当初究竟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才能够从生活的压力中抬起头来,又是用了多么漫长的时间,才能够从他的离开的打击中挣脱。想哭的时候,就去走廊里,捂着嘴巴,发不出声音,就只是抽噎,靠着冰凉的墙角,刺骨的寒意一直渗进了心脏里,疼的想用刀子生生剜掉,就算是鲜血淋漓,那也是比这样的疼痛好的。

    不过,终于,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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