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桃李春风一杯酒 (第2/2页)

 张永喊了声“一二三！茄子！”，按下了快门。

    不料，戴平却叫道：“喔嗬，我刚才好像眨眼睛了！再来一张嘛！”

    芳华翘起的嘴角刚刚放下，听到这，不由扭头冲戴平，用四川话说：“啷个搞起的嘛，浪费表情嗦！”

    她现在说话经常是半川半普的，尤其是和人斗嘴的时候喜欢用四川话。

    戴平拱手作揖：“不好意思！再来一张哈！来来来，转过去，保持微笑表情哈！行了，班长，这次OK了！”

    张永再次举起相机说道：“好了！准备！一二三！茄——嗯？”按完快门的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戴平已经在一旁吃吃地笑起来。

    芳华扭头一看，才发现戴平竟然跑到了几米开外去。

    所以说，刚才就成了自己和梁嘉辉的单独合影。这时代的女生，都很矜持，没有随便和男生单独合影的。

    芳华再看看另一个主角，却见梁嘉辉站在一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右手握拳轻抵着鼻尖，貌似要清清喉咙，最终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只是那嘴角上翘得很可疑。

    可恶！被设计了！

    芳华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指着戴平直跺脚：“戴平！你——！”

    戴平哈哈大笑，明白过来的张永也憨厚地呵呵笑起来。

    还是戴平把张永也拉走了：“我们先下去了，你们慢慢下来哈！”

    看着那两人都走远了，芳华暗自叹口气，站在树旁，沉默不语。

    梁嘉辉见她手把着花枝，眼睛只是望着旁边，忍不住问她：“下去吗？”

    芳华这才扭头看看身边的男子。

    一接触到他的眼睛，那清朗的目光不由让她的心一颤。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嘉辉的声音轻如耳语：“走吧！”

    他慢慢伸出右手握住芳华的左手。

    芳华一愣，抬起头。只见梁嘉辉朝自己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牵着自己的手下山。

    芳华心里忽然一阵茫然：斯人斯景，如果自己真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一定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着他到天涯海角了。

    可惜，自己不是。想到这，芳华心里一酸，眼圈差点红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避开梁嘉辉质询的目光，说道：“这样不好！”

    梁嘉辉沉默片刻，才说道：“你要是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就让流言成为事实，不就没事了！”

    芳华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文质彬彬的他也能这么无赖。

    她问道：“你真的明白你这么做，代表的含义吗？”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看，不明白的应该是你吧。”

    芳华叹了口气：“这种事真的很麻烦。”

    梁嘉辉对面前的女孩有一种无力感，为什么她这时候就不像平时那样干脆明理呢？真是个矛盾的女孩！

    他轻舒一口胸中闷气，缓缓说道：“只要我清楚，你清楚，有什么麻烦的？”

    芳华的声音平淡空洞，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我配不上。”

    梁嘉辉皱眉：“借口！平时你在急诊教训我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那不一样！”

    芳华觉得自己是无法跟他解释清楚，两个人心灵上的代沟问题。

    自己的心态可不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不会为了一时的好感就倾心相恋。

    曾经婚姻失败的她，在感情上变得很胆小，给不起、也不敢给。

    她知道面前这人是个心灵纯净、光风霁月的男子，也因此更觉得自己配不上的。

    可是，这些感觉，怎么能让嘉辉明白呢？他值得更好的人。

    芳华只好说：“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她们都会比我更优秀。也许，到时候你就会觉得，现在的话不过是年少的一时冲动罢了。真的，你永远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你。”

    梁嘉辉的脸色极不好看：“我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芳华无言以对。

    她忽然又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位好莱坞影星的故事。

    那个澳大利亚演员叫盖皮尔斯，有个一起长大的女朋友。女孩12岁的时候跟他说，让他出去闯荡，15年后再来找她。于是，17岁的男孩出去了，演了部电视剧，成了澳大利亚的青春偶像。后来又到好莱坞发展，成为了知名的演技派明星。但最终他还是如约回来，和青梅竹马的女孩长相厮守。

    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啊。

    在物欲横流的西方社会，都能有这么一份真挚的情感。也许，自己还是应该再对别人有点信心吧？

    芳华决定退一步，给自己留一些希望。

    她说道：“这不是什么见不见异思迁的问题。只是，有时候人的心意总是在变的。一个人最爱的不一定就是最先钟意的那个。而我呢，希望感情能够环保，不想制造感情垃圾。爱一个人，就爱他到底。如果你也是这样，如果十年后，你的心意还是不变，那我也没有二话。”

    梁嘉辉一时没太明白芳华的深意，只是对那“十年”两字有点气恼：“为什么要十年？”

    芳华笑了：“我就这么一说，你就当比喻好了。也许没几年，你就确定了新的目标，也不一定呢！虽然我现在也什么都不能确定，但我愿意用十年的时间，等待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

    同学们在农家小院聚餐时，除了戴平和始作俑者，并没人发现梁嘉辉的不对劲。

    他一开始只是坐在桌边，默默地吃着东西。

    女生饮茶，男生饮酒。

    当大家开始闹酒时，梁嘉辉来者不拒，还一一回敬周围的人。

    他最后来到芳华面前，将她的茶水倒了，再倒上酒。芳华端起酒杯，忐忑不安地看他，有点担心他醉了。

    嘉辉只是轻轻和她的酒杯一碰，仰面干了手中酒杯后，看着芳华的眼睛轻轻说了两个字：“十年！”

    芳华也喝了这杯酒。酒中犹带淡淡的桃花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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