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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死契 (第2/2页)
道:“今日小侄前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禀告姑母。昨日我把写的文章送给了夫子,夫子大加赞赏,直说小侄天分独到,见解深刻,思维缜密,言辞优美,词藻生香,因此特来给姑母看看。” 钟夫人听了大为高兴,接过风辄远的文章,小心翼翼的展开,见那一笔小楷写的工整洁净,颇有风骨,不由的笑道:“既是夫子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了……也不枉你勤学苦读,十年寒窗。将来若能得中,我风家满门生辉,一族昌盛,你可就功不可没了。” 风辄远恭恭敬敬的起身给钟夫人行礼:“小侄不敢辜负先人期望,亦不敢辜负姑母的厚望,定当头悬梁,锥刺骨,发奋苦读,来年下场取得佳绩。” 钟夫人感慨的道:“难得你有此雄心壮志……发奋是要的,可也要注意身体,别本末倒置……” 又连着劝勉了几句。 风辄远又道:“侄儿还有一事,夫子虽对我的文章大加夸赞,但也说了,还要多结交士子儒生,互相切磋,取长补短,方能取得更大的进益……” 钟夫人道:“这话有理,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能闭门造车,以后你若出门,只管从帐上支取,一应花费,都由府里开销。” 风辄远慌忙道:“姑母不必过于替侄儿事事照应周全,我来时爹娘给侄儿带了足够的银票……侄儿特地来跟姑母禀报一声,就是想让姑母放心,免得误认为侄儿只顾着花天酒地,贻误了学业。” 钟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把姑母说成什么人了?你也这么大了,又一向饱读圣贤书,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虽说要替你爹娘看顾你,却也不是处处拘束,让你不敢大展手脚。所用花费还是从府中出,我叫人知会费管事一声。你爹娘给你的银票你自家收好,等到去了京城时再好生花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风辄远便不再客气,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一时间姑侄两个情意甚笃,姑慈侄孝,说不出来的和美。 风辄远隔三差五便出府一趟,美其名曰结交士子儒生,高谈阔论,刚筹交错,说不尽的士子风流。 或是酒楼,或是茶肆,或是风月场所,无一处不尽兴,无一时不尽欢。 偶有夜归,一身酒气,回了日上阁,踢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将离并不尽心,他怎么躺倒就怎么睡,什么时候喝醉了吐的一塌糊涂,她宁可天明之时捏着鼻子再收拾,也不替他准备什么醒酒汤。 风辄远也不在意,近身之事都是叫魏楠过来打理,将离竟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木棉把她的卖身契誊抄了一份,趁便悄悄拿给了将离。 将离看了半晌,呆怔怔的落下泪来。 果然是死契,想必她早就入了钟府的贱籍。除非钟夫人或是钟玉灵肯大发慈悲,把她放出府去允她恢复自由身,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是下贱的奴婢。 甚至连她的孩子,子子孙孙,都是下人。 她摸着纸页最后写着苏奉孝大名的三个字,上面按着鲜红的手印,一时又气又恨。就为了多卖几个钱,他便不顾念父女之情,狠心把她卖成了丫环。 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这一去,非死即奴,与家人势难再聚,索性眼不见心净,只当她死了? 将离恨死了这早就模糊了面目的父亲。 她没求着他们生下她,可他们任性妄为的替她做了决定。既然生下她,又不能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转手就将她卖了。 如果不是遇到钟家,她还不知道要在人贩子手里倒腾转卖多少回呢。 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娘! 相见不如不见,见了,不知道又会不会牵连到他们,不如就让她自己孤零零的来去倒也清净。 将离抽空出了趟府,找到了孟君泽,将自己的姓氏、生辰八字交给他,道:“恳请兄长留意,替小妹代办一下户籍。” 孟君泽接过来看了一遍,默记在心,道:“为兄自会尽力,只是家主这一块,要怎么填?” 将离漠然的道:“原籍就写兄长的家乡吧,我的亲人们,因为饥荒,或是因为洪水,都死净了。” 孟君泽不好多问,便默然应了,道:“交给我吧。” 将离踌躇良久,还是道:“兄长也不必太过在意,如果不能办成,就……”话未说完,已现苍凉之色。 孟君泽心下不免生悲。 这亭亭少女,忽现凄容,竟是比痛哭流涕还让人动容。尽管知道她私自要把贱籍脱换成良籍,以他之力,势如登天,却还是道:“你放心,我必竭尽所能,必不叫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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