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本是无心风月事 五 (第1/1页)

    "见美娘三日不曾进食，这铁嘴mama也心下着急，当即准备了一些吃食便来在了美娘的阁楼之内。

    铁嘴mama轻叩门板，也不待美娘说话，直接走了进来，将吃食放在桌子上。

    放下吃食，四下观看，见美娘半躺在床上，一头乱发，脸色煞白，胸前高一下低一下的浮动着，似乎是进气少，出气多一般，看着分外的憔悴。

    这美娘长得本就好看，如今一经憔悴起来看着更是分外可怜，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铁嘴mama见此忍不住暗暗咂舌，这小娘子就算是生起病来都如此的美，若是学会了梳妆打扮，只怕要迷死临安城大半的男人。

    美娘见铁嘴mama进来，冷眼看去，还如之前一般，一言不发，铁嘴mama也是有些尴尬，在屋子里扫视了一眼，看到地上一幅画卷，不由得拿了起来仔细打量。

    那画卷之上画的是个美人的脸，只是还未曾著色。铁嘴mama见此，巧言道：“姑娘真是画得好啊，好一双巧手，mama我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造化，竟然遇见你这么个聪明女儿，长得好看，又精通诗词作画，真乃才女也。”

    美娘几日不曾进食，早已没了气力，现在只求速死，直接开口道：“mama，既已到此，那便休要巧言舌辩，你我都是明白人，有甚想说的便说吧，别绕弯子，说完了，就送我洛锦娘一个痛快，了此残生。”

    “哎……”铁嘴mama闻听此言便要发火，不过一想到这美娘是个摇钱树，便又按下火气，满脸堆笑道：“哎呀呀，我的宝贝小心肝啊，你说的这是甚浑话？你是mama的小心肝、小宝贝，mama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说话，咱娘们也好久没谈心了不是？”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此言不假，若是这铁嘴mama发火倒也罢了，美娘能和她吵上几句，可如今这铁嘴mama反倒是语态恭顺，满脸堆笑，这让美娘如何发火？

    铁嘴mama将手中画卷小心卷起，坐到美娘床边，伸手将美娘的手拉了过来，握在手心，语重心长道：“我的儿，休怪mama我狠心，我这个做娘的，养着你长大成人，难道不要出些本钱吗？别看我这诺大的生意，也赚不着几个钱，要知道，为娘我也需要上下打点，官府那边自不必说，每月送去的银子不能少了，而街头混子也更是得月月供奉，若是慢待了，少不得要找些麻烦，你说，为娘我容易吗？”

    铁嘴mama顿了顿，接着道：“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为娘家里虽然有几个粉头，可又有哪一个能赶得上你的一分？可你却迟迟不肯开门接客，mama也总不能只靠着你的jiejie们养着这一家人吧？若是养了倒也没什么，可你在此什么也不干，每日还得吃喝，这让mama如何与众人交代？我花了五十两买的你，你又白吃白喝了我两年多，现在一句话不曾说便要自杀，给mama找个人命官司？你说说你，这事做的对吗？”

    一番话说的美娘面红耳赤，此话不假，在这两年间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就连用的笔墨也都是最上等的，如此说来，自己还真是欠了人家不小的一个人情。

    见美娘低头不语，铁嘴mama就知道美娘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一二分，接着开口道：“姑娘啊，mama我待你不薄，你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还需要识些轻重，我这个做娘的抬举你一分，你也要与我争口气，莫让外人说了闲话。”

    在这风月场中，但凡是破了身子的女子就代表着要接客了，可这美娘不接客不说，反倒还大闹了一场，这倒是引来了不少的闲言碎语，甚至有些姐妹来到门前谈论，美娘也倒是听说了不少。

    美娘低头思索了一阵，开口道：“mama，你也知道，奴家是好人家的儿女，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虽不至满腹经纶，却也是知廉耻的人，如今误入烟花之中，而我也确实无心风月场所，若是让我倚门献笑，送旧迎新，夜夜新娘，美娘甘心一死，绝不情愿！但求mama发发善心，放了美娘从良，日后必定为您供奉长生牌位。”

    铁嘴mama闻言叹道：“姑娘，mama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个风尘女子，那时候也想过从良，只是这从良也有从良的苦处，还分出好多种从良的说法。”

    “此话何解？”见铁嘴mama似乎真有放她从良的心思，当即连忙问道。

    铁嘴mama长叹一声，道：“这从良分做真从良、假从良、苦从良、乐从良。”

    “何意？”

    “真从良者，但凡才子必须佳人相配，佳人也必须配上才子，方是佳配，然而好事多磨，往往求之不得。若是真的遇见了，他喜你的才华，你爱他的为人。一个愿讨，一个愿嫁，你情我愿，两情相悦，这个才是真从良。”

    铁嘴mama顿了顿，接着道：“怎么叫做假从良呢？咱们风月场所最不缺的就是有钱子弟，他们爱着你，可你却不爱那有钱人，就算他们知道你的心肠里没有他们，可他们却依仗着家里有钱，偏还要娶你回去，届时勉强进门，心中定然不顺，日后故意不守家规，小则撒泼放肆，大则公然偷汉子，人家容留不得，或者是时间长了，心生厌倦，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依旧放你出来，为娼接客，这个就是假从良。”

    “如何叫做苦从良呢？一般就是有权有势的大少爷爱上了你，可你却不爱那子弟，却被他以势凌之，强娶回家，但一入侯门，如海之深，家法又严，抬头不得。半妾半婢，忍死度日。这个就是苦从良。如何叫做乐从良？便是你真心想找个男人安度一生，偶然遇见个有钱的子弟，见他情性温和，家道富足，又且人家无有家室，无男无女，偏偏又爱上了你，指望你日后过门，与他生育，做了一家的主母。日后生活安逸，不愁吃喝，此乃才是乐从良。”

    美娘闻言，不由得满面愁容，本以为从了良日后便自在了，却不想这从良之中也有这么多说道。

    “唉，我本无心风月事，只想真心做良人，敢问mama，我该如何是好？”

    见美娘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心思，铁嘴mama笑道：“我的儿啊，mama教你一个万全之策，从良之事，最好还是黄花姑娘，可你却已经被人破了身子，就算是今天晚上嫁人也算不上是好人家的女儿，你也莫怪mama，千错万错，错在了你不该受歹人欺蒙，流落此地，这是你命中注定。”

    铁嘴mama顿了顿，接着道：“你若是真想从良，也需要选个好主儿。你如今不肯接客，每日躲在阁楼之内，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些下贱的下人罢了，你喊着要从良，难道你要跟着他们伺候一辈子人不成？听为娘的，好好调养一下身子，过些时日咱们也开门做生意，男人见多了，也自然就知道哪个男人是好人，哪个男人是坏人？”

    美娘已然被说动了心思，只顾着点头不语，铁嘴mama见事到此时，已然有了七八分把握，当即加了把火道：“女儿啊，mama我这毕竟是生意，你也花了我也不少的钱了，你若是执意不肯接客，做娘的也没办法了，不能总养着你，我只能找个肯出钱的大爷，卖你出去做妾，而一般这样的，那大爷一般就是年老的，或是貌丑的，或者是妻妾成群的，你岂不是更讨苦吃吗？”

    铁嘴mama话一说完便就起身告辞了，留下美娘一个人思索，不过这美娘也没什么好想的了，她的心思已经被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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