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兴旺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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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阁。

    窦氏挑选了两名二等丫头、两名粗使丫头进来，四个丫头拜见了新主子，义婆子又说了些郭晓瑕的规矩。

    “沉碧、晴晴、蓝蓝三个是一等丫头。九姑娘的闺阁除了她们三人，你们几个不得迈入一步，里头的清扫、整理自有她们三个负责。”

    义婆子认真安排了几个丫头的分工，沉碧负责郭晓瑕的衣着打扮，蓝蓝负责郭晓瑕的一日三餐，晴晴又负责保管郭晓瑕的衣裳、首饰等等。待细说明白，义婆子领着三名一等丫头整理郭晓瑕的行李，拾掇她们各自的寝房。

    郭晓瑕先吃了一碗绿豆羹，又着丫头预备了香汤沐浴，许是近来太乏，一沾枕头就睡熟。迷糊之间，听到楼下花厅有人小声说话。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问：“九jiejie还没醒吗？”

    另一个好听的少女轻斥道：“就你着急，九meimei赶了一月的路，定是早累坏了。你爱等便等，不想等就回你姨娘那儿，别吵了九meimei休憩。”

    唤郭晓瑕meimei的，是郭家的八姑娘郭玛瑙；唤她jiejie的，是十一姑娘郭珊瑚。

    前世时，郭晓瑕对郭家的庶出子女并不关注，甚至根深蒂固地认为只有嫡出的才是她的表兄表姐。经历了卫晴的算计迫害，又看到庶出meimei因徐家落败而充入掖庭，早前的看法已有改变，无论是庶出的还是表亲不在于他们的身份，而在于各人的本性。

    义婆子道：“八姑娘、十一姑娘，瞧这样子九姑娘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待明儿再过来陪九姑娘说话。”

    郭玛瑙起身道：“也好，那我们先回去了。还劳婆子与九meimei转告一声，明儿我和十一meimei再来瞧她。”

    “二位姑娘走好！”

    郭晓瑕睡眼惺忪，透过窗棂能瞧见二人离开的背影。

    沉碧拧开铜质熏炉上镂空罩儿，用钗子小心地拨了香粉，篆烟缭绕，徐徐升腾，一股儿淡淡的玫瑰花香弥漫开来，“姑娘，要请她们回来吗？”

    “不用，我今儿想好好歇着。”她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凉榻上，早前是困了，这会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里涌现的都是前世那未解的谜云。

    前世时，每年逢节亦或是郭长春寿辰、皇后千秋、皇帝万寿，她便会从父亲任上的洛阳随母亲、哥哥来到京城，曾数次住到荣国公府。对京城的更多了解还是她嫁给秦绍钧之后，那时荣国公府如同她的第二个娘家，她常常在秦绍钧的陪伴下进出荣国公府。

    即便已是荣国公府的小姐，却总难忘徐家、前世的点滴，在潜意识里郭家依旧是她的舅家，而她到底是寄居荣国公府。一颗心仿佛飘荡在空中，摇摇曳曳，很难着陆，没个安顿处，亦失了安全感。

    今日，她再次感觉到荣国公府的人丁昌盛，郭长春有十一个子女，儿子们长大娶妻生子再有孙儿、孙女，这偌大的荣国公府各院都有人居住。入府时，她还看到了好些陌生的面孔，不知是新进门的媳妇还是新纳的姨娘，未免闹了笑话，还是多些了解。

    “沉碧，你让义婆子打听一下这几年府里的事。”

    “是。”

    大半个时辰后，义婆子上了阁楼，垂手禀道：“长房世子爷膝下有四子四女，世子夫人育有两子一女。”

    窦氏是个厉害人物，当年她嫁给郭道弘后，虽给郭道弘安排了通房，却迟迟不允通房生育子女，直至她连生了两个儿子，坐稳了嫡妻和荣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这才抬了她陪嫁丫头为姨娘。大半年后，长房的大姨娘就生了一个庶长女芸馨。长房虽有三房侍妾姨娘，可个个都被窦氏收拾得服服帖帖，见了窦氏都不敢高声说话，这长房的大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二姨娘育有两女、三姨娘育有一子，这庶幼子今岁方才两岁。

    “三爷有两子三女，三少夫人育了一子一女。”

    早年三房的冯氏连续落过两回胎，自那之后就再没喜讯，好在她已有儿女。三爷有一妻三妾，跟他最早的大姨娘在产下一个庶子后撒手人寰，这庶长子寄养在冯氏名下，如今的两房侍妾各育了一个庶女。

    “四爷膝下有一子四女。四年前，元配高氏难产没了，留下两个嫡女。今儿我们进来时，有个穿水红纱裙、长着吊桃眉、容长脸儿的姑娘便是四房的长女瑞姑娘。立在她旁边，眉眼与她有些相似的就是嫡次女如姑娘。听说这瑞姑娘是个有主见的，这几年四爷一直没娶续弦，便是由她打理四房的事务。半年前，四爷新娶了续弦石氏……”

    三爷、四爷皆是郭长春的贵妾田宜人所出，据说当年田宜人随郭长春征战在外，曾将二人送回晋阳老家交予罗氏抚养，方三年周元帝便打下天下登上帝位，罗氏便携了儿子入京接受诰封。

    郭晓瑕这一路过来，一日日表现出的正常倒让义婆子等人忘记她早前是呆傻儿的事，如今越发拿她当个寻常姑娘看待。“我们进来时，瞧见的那个满头金钗花簪的女子是四少夫人？”

    “正是。听说新四少夫人原是江南富贾家的千金，随父来京城行商结识了四爷，一来二往的两人便生了意。府里其他少夫人颇有些看她不起，就算四少夫人的娘家兄长入了仕，也少不得私下议论。”

    这家里的人多了，矛盾就多，是非也多。媳妇多了，彼此之间少不得攀比、争斗。郭晓瑕还是佩服罗氏，三个嫡子，除了二爷郭道忠娶的是寻常官家小姐为妻，这长子、幼子娶的都是当朝功勋家的女儿，仅凭这一点，就能压田宜人一头。

    郭晓瑕道：“我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少论人长短。”

    “是。”义婆子略顿片刻，道：“五房有一子两女，五爷屋里连通房都没一个，更别说侍妾，听说五爷夫妇的感情极好。”

    郭道庸与萧氏原是青梅竹马。郭、萧两家皆是开国功勋人家，两家算是世交，打小就认识彼此，长大后又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义婆子又道：“听府里人说，这次大少夫人要借夫人入京的机会，给少爷、姑娘订亲。大房那边，芸姑娘十四翻年四月就要及笄，蕙姑娘也有十三了。二房的三少爷翻年就满十五，也该要议亲了。三房的四少爷、宁姑娘、祥姑娘，四房的瑞姑娘，都已经到了议亲年纪。”

    之前迎接罗氏的阵仗就让人瞧得头昏，郭晓瑕只觉人头窜动，其间好些人都是生面孔。荣国公府的人多，主子也不少，看着罗氏不管事，可庶出子女、嫡出三房的孙儿孙女若要订亲，各房少夫人都少不得要问罗氏的主意。

    郭晓瑕想到明晨上房那边怕是请安的人就有一大群，先不说庶出的子女，便是各房的孙子辈少爷、姑娘就得一大堆。“明儿我得早起，要陪夫人用早膳。”

    然，次日郭晓瑕起了大早，待她近上房院子时，却有人已经请安出来，正是三少夫人冯氏携着三房的少爷、姑娘出来，有几个是第一次见罗氏，手里还捧着罗氏赏的见面礼。便是冯氏的嫡出儿女也都得了礼物，人人兴高采烈的。

    冯氏笑盈盈地道：“哟，是九姑娘呀，起得可真早。”

    郭晓瑕欠身行礼。

    冯氏对着几个儿女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快与你们九姑姑见礼。”

    郭晓瑕见他们要跪，忙忙止道：“别，哪有在路上跪拜行礼的，没的让人笑话。且与我行个寻常礼！”

    几个孩子行了，少爷们作揖一拜，姑娘们行了万福礼。

    郭晓瑕不吝赞美，将几个孩子逐个儿赞了一遍，直说得他们心情大好，一个个乐呵呵如过节一般。

    寒喧了几句，冯氏领着几个孩子回三房，一路上姑娘们低声说着话儿，少爷们则在追逐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