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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152章 (第2/6页)
之时,拿什么来支付给种粮的农夫,运粮的船家,还有我米铺上上下下的伙计?我总不能对他们说,他们的粮钱、工钱都欠着,分四十年还清吧?” 程亦风素没有考虑过这些,不由呆住。 蒋森接着道:“当初白大学士向我等提议的乃是朝廷出资买粮,大部分现款付清,小部分用税金抵换。彼时还未发生假官票风波,我等当然乐于接受户部官票。眼下嘛……别说官票,就是以粮抵税,我等也不敢接受。朝廷能随时废止官票,也能随时提高税银,本来按一年五千两的税,免除我们四十年的税,勉强可以把钱还清,如果忽然说把税银涨到十万两,免除两年的税就还清了,那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这些小小的商家和朝廷比起来,算得什么?吃亏也是吃的哑巴亏!”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篇,程亦风全然懵懂,不知这账是怎么算的。蒋森似乎也看出来了,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道:“程大人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才子,身兼两殿大学士、两部尚书,自然不会像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一样精打细算。不过,也就自然不会明白咱们的苦衷啦……无论如何,我方才已经说得清楚,捐粮赈灾,我们闽州米商竭尽所能,也只能捐出几万斤,至于卖粮给朝廷,除非现银交易,否则恕难从命。” “放肆!”他话音未落,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只见白少群由程家的门子引着,走了进来,面色铁青,才一跨过门槛,就指着蒋森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刁民,竟这样和程大人说话?” 蒋森一时被骂愣了,片刻,才结巴道:“白……白大人……草民是闽州米业会馆的蒋森……当……当年大人在江东总督任上的时候,小人曾经拜见过您……这次进京来……那个……大人那天差人来商议捐粮赈灾的事,小人还托府上的那位管事向大人问好呢!” “你不必和本官攀交情!”白少群厉色道,“本官只记得当年做江东总督的时候,曾经和你们这班米商说过,经商之人,钱财是从老百姓身上赚的,没有老百姓,就没有你们的高楼广厦、锦衣玉食,所以你们无时无刻都要记住,老百姓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不仅要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还要力所能及的做善事,这样你们的富贵才能长久。尤其是你们这些做粮食生意的,手中掌握的是一方百姓的生计命脉,更不能昧着良心做事。这些话,你是不是当成了耳旁风?” “草……草民哪儿敢呢!”蒋森讪笑道,“自从草民当了米业会馆的主席,每年都倡议大伙儿造福乡里。灾年设粥厂,丰年修桥铺路,平日也要资助义塾,抚恤鳏寡孤独……” “够了!”白少群打断他,“那你方才对程大人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竭尽所能也只能捐几万斤?什么叫只可现银交易?” 蒋森的冷汗涔涔而下:“草……草民只是……实话实说……朝廷的官票被人伪造了,已经街知巷闻。草民虽然也愿意赈灾,但是……但是……也不能让草民们的生意做不下去吧?再说,今日恁大的风波,都是因为伪造官票的贼人,还有户部渎职的官员,他们捅了篓子,却要草民们背黑锅,草民不服……” “住口!”白少群喝到,“朝廷的事情,岂容你随便议论?就算户部官票真的要作废,朝廷也会发行新票。只要朝廷一日还在,官票就一日有效。你们不肯接收官票,是何居心?是存心想让所有人都对官票敬而远之,让官票变成废纸,让国库空虚吗?” 蒋森不肯辩解,但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心中依旧不服。 程亦风虽然恼火此人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但是平心而论,他说的正是大实话。户部官票的风波是自己失察所酿成的恶果,怎能强迫米商们来分担?当下哑着嗓子,道:“白大人莫要再逼蒋老板,咱们再另谋他法吧!” “可是……”白少群似乎不甘就此罢休,而蒋森得此机会则脚底抹油溜了出去。白少群不得不叹了口气,道:“程大人,你怎能如此心软?日后这批jianian商还有谁会把朝廷放在眼中?灾区的饥民可要如何赈济?你可知道,今日一早,也有好些米商到康王府来,对捐粮、卖粮的事百般推脱呢!” “白大人是为此事而来?”程亦风苦笑,“不知大人当初联络了多少米商?到康王府去诉苦的,加上到我这里来哭穷的,只怕愿意捐粮、卖粮的所剩无几了吧?” 白少群看了他一眼:“大人还笑得出来?白某当日联络永、惠、闵、鲁四州的米商,倘若是在京城有分号的,就和他们分号的掌柜商量,若是没分号的,则修书与他们的财东、大掌柜。假银票的事情一闹出来,只怕在京城有分号的米商全都变了卦,那些没分号的,不日也会听到消息……什么现银交易,分明就是有心刁难!”说到这里,忽又问道:“程大人,昨天说发现了贼人的行踪,让水师追击,现在可有消息了?要是追回了赃物,朝廷就有了大量的现银。且不管够不够买粮,至少有了底气,那些米商也就不会再推三阻四。” 要是能全数追回,那自然是最好了!这是程亦风现在最大的希望。可是,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他便摇摇头:“只怕还要再等等吧——白大人现在也去崇文殿么?” 白少群道:“今日家中有些麻烦事,须得告假一天。还望程大人得了消息就派人通知在下。” “一定,一定。”程亦风答应着,即送白少群出门去。不过方到门口,便见一个康王府的家丁风风火火地跑来,道:“大人,郡主找到了!” “果真?”白少群惊喜,随后又沉下脸道:“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不肖女?” “原来郡主昨天跟着水师去追击万山行的骗子。”那家丁禀报道,“不想昨天半夜水师和骗子们在运河上交战,郡主受了伤,方才水师有人回来报讯,就顺道把郡主一起送回王府来了。” “受伤?”白少群变色道,“伤得可严重么?”程亦风则是惊诧道:“骗子和水师在运河上交战?骗子有几多人马,敢和水师开战?” “小郡主碰伤了头,昏迷不醒。”家丁向白少群道,“王妃和兰寿郡主急得不得了,已经去求万岁让太医院来会诊了。至于骗子怎么和水师打起来……”他转向程亦风:“这个小人可不知道。报讯的人去兵部找大人了,大人去了,自然晓得。” 程亦风无心谢他,心已经飞到了运河上。吩咐门子立刻备车,赶去兵部。 “大人!”白少群道,“既然小女已经回家,白某也不急着赶回去。不如和大人一起去兵部吧。” 没有客套的时间。程亦风点点头,登上了白少群的马车。 见到那个风尘仆仆的报讯人,已经可以约略猜到昨夜运河上的惨状。再听其一番叙述,那幅流血的画卷已然展开眼前。白少群万分惊愕:“这群西瑶骗子忒也大胆!竟敢袭击朝廷水师!看来西瑶人如今已经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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