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158第158章 (第3/6页)
了,难道是想随便抓几个人,替程亦风减轻些罪名?”竣熙也嘶嘶地冷笑。只有严八姐,当即追了出去。 符雅不卑不亢:“臣女倒觉得,樾国细作在凉城逗留,再正常不过了。首先,他们犯下了大案,人人都以为他们逃出凉城去,自然要揣测他们逃窜的路线,一路追捕。那个时候,凉城其实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其次,樾国细作不同于普通的jianian商强盗。后者是求财,只要银两到手,自然就会远走高飞挥霍享受。而樾国细作潜伏于我楚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不求财,求的是我楚国的机密消息。费尽心机,他们才在楚国建立起这样的据点,怎么可能轻易抛弃?第三,樾寇无非是妄想颠覆我楚国,窃取我国的白银,造成我国的sao乱,都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而他们现在发现,还有一件事也可以顺带完成,那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的文武官员们互相倾轧,内斗不止。如果他们挑唆成功,让我们安邦定国的文臣武将和宗室亲贵都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国中无人,樾寇岂不正好再来侵略我们吗?” 如此鞭辟入里,众人无从反驳。 “说得好!”元酆帝拊掌大赞,“小姐这席话,让咱们好生惭愧——什么假官票案!假官票案,其实是我们泱泱天朝和樾寇蛮夷之间的一场战争。如今樾寇还在我天朝逍遥自在,我们却上至皇上太子、下旨贩夫走卒齐聚于此商议如何惩罚我们自己的文武官员——看到咱们将自己栋梁之才一个一个都贬官的贬官,杀头的杀头,樾寇只怕要举杯相庆了!”他说着,对旁边傻愣愣的禁军、守备军兵士以及凉城府衙役道:“你们还不快去支援严八姐?既然樾寇还在城里,就把他们搜出来!” 圣旨既下,兵士和衙役们哪敢不从,急忙喝开人群,冲了出去。衙门的场子立刻显得宽敞起来,只剩下当中跪着的涉案人员,和两边的由竣熙召来的刑部和獬豸殿的官员们。元酆帝看了他们一眼,道:“假官票案,朕就这样了断了它!诸位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恶意勾结樾寇毁坏我天朝基业,所以朕以为,处罚就不必太重了。朝廷还有用得着诸位的地方。吏部和刑部议过了如何处罚,明日交给朕看。这就算了结了。以后谁再拿假官票案来做文章,就是居心叵测,想要伙同樾寇颠覆朝廷,一定从严处置——听明白了么?” “臣等谨遵圣谕。”众人一齐叩首应道。 “那现在就都散了吧!”元酆帝道,“明日早朝上见。”边说边站了起来,吩咐摆驾回宫。经过符雅身边的时候,笑道:“符小姐一个弱女子有此义举,让朕着实佩服——你现在是要和朕一起回宫呢,还是要留下,和你想见的人说说话?” 符雅呆了呆,暗暗瞥了程亦风一眼:此时相见,恍如隔世,不知说些什么好。 元酆帝哈哈大笑:“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朕出宫的时候,坤宁宫来报,皇后已经醒过来了。” “当真?”一直垂头丧气的竣熙眼中忽然发出了光芒。 元酆帝道:“你若不信,自己会去看看就好。” 竣熙何用他吩咐,当即草草行礼告辞,飞奔出衙门去。 元酆帝看着符雅,她的神情不知是惊喜还是惧怕。于是笑了笑:“皇后得了一场重病,本来太医都说苏醒无望,如今竟然能恢复,全赖符小姐你悉心照料。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你才行——今日你可以不用回宫了,和程爱卿说说话吧。” “皇上,臣女……” 见她似乎要推辞,元酆帝摆手阻止,继而轻声道:“如此乱世,难得有片刻的安宁,还不好好享受?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一抹胭脂色的夕阳,几只归巢的倦鸟。太监辘辘地赶着车,送程亦风和符雅回去。公孙天成暂时被押在刑部,崔抱月已加入到搜捕小莫的队伍中去。没人打扰,他们便这样静静坐在车上。 也许是因为太久未曾见面,骤然彼此相对,就有些尴尬了起来。又或者是因为——程亦风想——他们上一次这样静静地一起坐在车上,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那之后,有太多的痛苦和变乱,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忘记了那种谈诗论画,逍遥洒脱的感觉。也有可能,他们只不过是太累。 “小姐……”程亦风见就快要到自己家了,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今日搭救之恩,不胜感激……小姐近来……过的可好么?” 符雅垂头不语。 程亦风又道:“小姐那篇关于开海禁的论述,实在太精彩了。如果程某人有幸继续在朝为官,一定要采纳小姐的建议——却不知明天吏部会怎样发落我呢?唉,不管怎样发落,我心里倒是坦坦荡荡了。虽然按照公孙先生的计策,也许真的能在这场变乱中全身而退,但是却不晓得还要拖多长时间,也不晓得还要付出什么代价。最重要的是,若是靠谎言侥幸取胜,我心里必然一世都不得安宁。”说道这里,自嘲地笑了笑:“我从一开始就说,做人做事要坦坦荡荡,但是也一直拖着没敢出来承认,说明我实在是在表里不一的孱头!俗话骂得好——既想做娼妇,又想立贞洁牌坊。我看我是既想做烈女,又舍不得殉节。实在可笑。倒是多亏了小姐那两句话鼓励我……” 符雅依旧低着头,这一次轻轻叹了口气:“大人别抬举我了。和大人比起来,我更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孱头。成日说着要爱人如己,结果却向皇后下毒手;说着越是艰难越是要依靠上帝,结果在困难的时候,我连祷告的心情都没有;昨日给大人写了那两句冠冕堂皇的话——若我当真如此坚定,今日怎么会坐立难安跑出宫来?” 程亦风听她语气颇为自责,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若不是小姐跑出宫来,又正巧遇上了小莫,今日的公审怎会这么快就结束?而皇上又怎会寻着个理由叫吏部对我从轻发落?所以小姐不是孱头,是我程某人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说着,在狭窄的车厢里向符雅深深作揖。 符雅见状,忍不住微微一笑:“哪里是我救大人,是皇上救了大人——不,是大人自己救了自己。若不是大人坚持要坦白一切,为假官票案负责,怎么会挫败了康王府和阴谋?只怕皇上今日肯出面,也是被大人那股坚持劲儿给打动了吧?” 程亦风抓了抓脑袋:“我当时只是觉得,再这样一个谎接一个谎撒下去,不知何时是一个尽头。论到阴谋诡计,我岂是康王府和袁哲霖的对手?而公孙先生再怎么足智多谋,只有一个人,长久和这些jianian邪之辈周旋,也会有心力交瘁的时候。何况,我想,世间之事,终究是邪不能胜正。拨乱反正,只是迟早,无论是立刻就发生,还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大义亘古不变,也绝不会被毁灭。我就不信康王府和袁哲霖真能靠着那些卑鄙手段长久风光下去。”他顿了顿,又自嘲地一笑:“小姐别看我说得慷慨激昂,其实不过是我自己累了,倦了,实在不想再于勾心斗角之事上耗费心力。我想既然我程某人十几年来持守着大义,虽浮浮沉沉还苟延残喘着,放眼悠悠青史,浩浩乾坤,哪一个jianian邪之辈能够长久?哪一种歪理邪说能够流传?哪一项暴政虐刑不被推翻?可见,‘大义’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自有修正的力量。今天我程某人继续持守它,也许又捡回一条命来。又或者,就算我丢了性命,这天下也不会落入jianian邪之辈的手中。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