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_第一百八九章 风声(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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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九章 风声(上) (第1/1页)

    第一百**章风声(上)

    金创药啊,那便是皮rou伤。战场上,皮rou伤都算轻伤,流了血好好结痂,这道疤就算了了。若真正伤筋断骨了,她这会儿怕哭都哭不出来。

    “若哪日不打仗便好了。”

    长亭埋头闷声嘟囔一句。

    “是啊,若哪日不打仗便好了。”蒙拓一笑,“可如今打完周通令打秦相雍,打完秦相雍打符稽,打完符稽打...”蒙拓话头一滞,再道,“或明或暗,或冠冕堂皇或狡黠阴险,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打,不打这仗,天下便永无太平。”

    长亭再叹一声,叹完便笑问,“媒人请好了没?还有咱们往后去哪儿住?仍旧是住在冀州吗?石家府邸修得端的是气派,昭和宫的陈设大概也就这样了吧。”长亭一直没问过石老二与蒙拓是如何cao作才得到了那枚应当在石猛手中握着的扳指,长亭不是傻的,当然知道其中有猫腻,保不齐更有阳奉阴违、强取豪夺的勾当,只是幽州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既然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至少石猛没在明面上为难石二哥,长亭便渐渐放心。

    “不住石家大宅,我本意是在邕州另辟府邸,可邕州仍未平定,甚至在未来几年中会成为冲锋前线,城池不太平不适合安居乐业,故而我们仍旧住在冀州。我已经在冀州买下一处庭院,离二哥外宅两个胡弄,有山有水,是江南的木架结构,我已经叫人种上了樟树,墙漆也换成了青瓦白砖。窗棂糊的是桃花纸,你若还喜欢什么,现时与我说,我立马差人去办。”蒙拓眼神微敛,说得极为认真。

    江南...樟树..青瓦白砖...

    这分明是江南民居。

    长亭低了低头,声如蚊蚋,“你差人去打听过陆家旧宅的样式了?”

    蒙拓点头。“去接符瞿的时候趁机打探的。当初是想看看你是在哪里长大的,后来积了福娶了你,便又差人暗中再去打探了一把。我听说陆家在建康的旧宅里放了一洼活水直通秦淮。后山养仙鹤与白莲,摆放的瓷器都有着百年的资历——我已尽力去寻了,最早寻到了东汉的双耳壶,最近是前朝。全是百年之前的旧瓷有些难,可再给我百日。到成亲之日我一定能寻到。水渠也已经在挖了,仙鹤与大雁也找到了,暂时放在二哥的外宅里。水渠我叫他们挖深一些,往后你想泛舟也好。办诗会流觞曲水也好都可以,甚至我还可以教儿孙在里面凫水。”

    长亭听得眼眶有些润。

    蒙拓有些想抬起长亭下颌,可手指一缩再一伸。忍了忍——他的那位大舅哥可不是吃素的。

    “哦,还有媒人。”蒙拓一回神想起长亭刚才问的话。“请了姨母做媒人。”

    石猛妻室庾氏当媒人的话,那便不是以石家的名义娶亲了!

    长亭一怔,“石猛也干?”

    “这就是二哥的事了。”蒙拓语声稳沉,“我信赖二哥,二哥说可以便是可以。我唯一要做的就帮他打下大好河山。”

    石阔其人是很有谋断。

    以这么一桩事换来蒙拓的誓死追随,换取石猛的妥协与忍让,换得邕州及半铜城的肥水不外流,换回了与陆家直接接触的机会。

    长亭与石阔接触不多,可对他却从无恶感。

    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的心地不算坏的人,是值得人亲近的。

    长亭暗自臆测,“石二哥恐怕是娶不到什么好亲事了。”再想了想,“也不一定,就看石猛怎么想了。两个都是儿子,石阔搞这么一出,于石猛无疑是当头棒喝。只是数年积习尚未不易扭转,何况偏帮了十几年的亲儿子?我猜,石二哥或许会自求邕州庾家的姑娘。”

    蒙拓蹙眉,“为何?”

    “帮你在邕州站稳脚跟,”长亭笑了笑,“邕州庾家虽已没落,可烂船尚有三斤钉,庾家仍是士族且在邕州落户多年,虽有符稽经营,可庾家总能说得上几句话。且今日今时,石二哥凭一己之力很难娶到地位显赫的姑娘,就算要拿我当名头,谢陈崔三家也不会有所回应,与其娶一位后劲不足且不知根知底的士族姑娘,还不如选了庾家,正好顺水推舟也能把你姨母庾郡君拽到身边来。”

    和庾家结亲,对现在的石阔来说是最实惠的。

    蒙拓听得很认真,待长亭说完,想了想便道,“二哥若有借女人上位之心,他便不会将那枚扳指给我。”蒙拓稍稍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二哥应当有心仪的女子了,如今被养在别院。”

    长亭不惊讶,仰首娇俏一笑,“所以我说的是或许呀。”

    蒙拓闷了两声,终于开口,“奇怪得很,听你说什么话都让人欢喜。听你说公事也好,私事也好,说人是非长短也好,埋怨嗔怪也好,我都不觉得厌烦,都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长亭脸上突然红透了,那天蒙拓抱她,她都没有这样羞赧过。

    夜风沉迷,长夜轻歌。

    长亭一下子静了下来。

    蒙拓再道,“二哥说有些话现在说与成亲后说是两个意思,他叫我同你一一说清楚,姑娘家都喜欢听,一百遍一千遍都听不厌的。叫我拿刀布阵,我得心应手。可叫我同你说这些,我...我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长亭抿嘴笑起来,本欲开口,却见蒙拓还有话要讲便住了口。

    “我这一个月没做事,想了许多事情,也游历了一些地方。建康我如今去不了,可豫州也算是你长大的地方,我便空暇之余走了走稠山绛水...好山好水育佳人,古人诚不欺我...嗯...”蒙拓脸色憋得有些红,张了张嘴,有种明知道后话是什么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长亭笑得更厉害了。

    这大概也是石阔给他出的主意——拿这些话抛砖引玉罢了!

    是,蒙拓在平成无所事事近一个月,真定大长公主有心晾他,陆长英公报私仇自然顺水推舟,小秦将军与秦堵倒是与他颇有私交,奈何各为其主,自当敬而远之。

    故而,蒙拓这一月倒是意料之外的偷得浮生半日闲,过得十分快活。

    长亭抬头一看,蒙拓仍在想词罢,便笑着温声解围,“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呀,说与我听一听好吧?”

    蒙拓暗自大呼一口气,再说话便顺溜多了。

    “...豫州比冀州大很多,虽不如冀州人来车往热闹繁华,但绿水青山却很幽静。稠山不高,绛河不深,可稠山之上有高庙古树,绛河之水有鱼群浮藻,较之冀州却别有一番滋味...”

    蒙拓并非温柔之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压得很沉,却叫人无端地沉溺了在夜风里。

    长亭背靠墙壁静静听,里间仍旧觥筹交错,她却觉得外面更热闹喧阗。

    那夜月光极柔,墙角有蝉鸣,这四月的天哪里蝉就出来了呢?长亭知是有人催促,看了看蒙拓,目光盈盈,“我该进去了。无字斋虽离得远,可一来一往,除非我脚程太慢,却也应当回来了。”

    蒙拓颔首,从怀中递了一只牛皮信封出来。

    长亭木愣愣地接过,再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蒙拓顿感这姑娘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呀,“大郎君不是叫你去无字斋取信吗?”

    长亭连声“哦”,将信往袖中揣一揣,往后退了两步,再想一想,转身过来反手抱了蒙拓一下,凑到蒙拓耳朵旁边话说得飞快,“我便等你来娶我了!”说完话就撒手,木屐踏在石板上清清脆脆的。

    暖阁里龙泉酒酒香四溢,陆长英似笑非笑地打开信封,却当即愣了愣。

    信上有十个字。

    “聘礼——山河犹在,国泰民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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