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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传播者 (第1/1页)
房间里只开着小夜灯,有些暗。 何为拿起手机,决定自首。 现场的情况可以证明他是出于自卫。 唯一不好解释的,是为什么要割下李阳的头? 但何为觉得,当警方和检方听完他说的‘妄想’后,更有可能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无论是坐牢,还是关进精神病院,何为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担心,爸妈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还有念丫头,她会相信他吗? 她,会等他吗? 何为叹了口气,拿着手机,不知该拨出哪个号码。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一片噪杂混乱,打斗、掀桌、砸酒瓶……好不热闹,估计是小区对面那个夜市有人喝多了,寻衅闹事。 虽然这种事不是常常有,但何为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也遇到了好几次,本想不做理会。可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挥之不去,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心绪总被窗外的噪杂给牵扯着,像咬钩的鱼,无法抽离。 何为皱了皱眉,关上窗,又拉上了窗帘。 然而外面的闹剧却愈演愈烈,惊恐的呼救,歇斯底里的哭喊,凄厉的哀嚎,混杂成了一曲狂乱的交响曲,更呈现出扩散的态势,散播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慌。 何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打开窗,混乱的声音顿时更加喧嚣,附近好些户人家都被吵醒,纷纷开灯,有住户忍不住大声谴责。 然而回应的是更乱的恐慌,惹得人心惶惶。 一道刺耳的急刹突兀的插了进来,接着是一连串的车辆碰撞、翻滚和摩擦声,显然是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然而,接着又有猛踩油门的声音,轰着油在前方路口处突然左转,顺着引道上了辰光大桥,听着就是肇事逃逸。 有警车跟着呼啸而来,却在一声碰撞中戛然而止。 然后有枪声,激烈而短促,又很快沉寂。 社会秩序与法律,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约束力。 不知为何,何为突然想到了李阳,以及‘血’,终于明白心中说不清的情绪是什么了。 麻烦,才刚刚开始。 恐慌和sao乱在夜里迅速扩散,像瘟疫一样,也侵入了小区。 何为扶着窗台,往楼下看去。 楼下是个篮球场,因为扰民,前后两端的篮球架早被拆除,徒留下左右两列斑驳的长长水泥条凳。紧挨着两列石凳外侧,各有几棵高达二十余米的榔榆,分列成行,树冠如盖,两侧合拢,几乎遮蔽了整个篮球场,只留中间一线洒落天光。 随着时节渐渐入秋,球场上落满了树叶。 这时没有风,然而落叶沙沙作响。 楼下的狗突然凶狠的叫了起来,却激起一股凶戾危险的气息猛然爆发,接着传来防盗网被冲撞的声响,很快又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被破窗而入。 狗叫声骤停。 取而代之的是破门声和惊恐的叫声,却又戛然而止。 何为脸色一变,也不管现在有多晚,忙拨出了老爸何政的号码,那边刚接通,就急急的说:“爸,快叫醒老妈,收拾东西,我马上过去接你们。” 何政愣了几秒,等听明白之后,有些紧张的问:“出事了?”却不是问‘出了什么事’,不然说来话长。 “出事了。”何为说。 “好。”何政很干脆,叮咛了何为一句:“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何为收好手机,转身也拿了个背包,装了几件换洗衣裤,想了想,把叶警官留下的那封信也塞了进去。之后又去李阳房间,拿了他的车钥匙——今年暑假学车考证时,何为借过几次,对车况还算熟悉,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然后找来几本铜版纸印刷的杂志,准备用封箱胶带缠在手臂和小腿,这时才发现,手背上并无木屑,也无破皮伤痕,只是皮肤稍微有点红。看来师父教的功法不仅提升了力量,也淬炼了身体。 缠好护手护腿,何为去到阳台,凭着记忆从角落的杂物里翻出三根约一米长的空心不锈管。它们本来是晾衣挂杆,不知道为什么被锯断扔在这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何为也不管脏不脏,抓住其中一根,随手挥了下,感觉太轻,想了想,就把另外两根捏成一股,用力扽进了这根钢管的管腹里,虽然重量并未增加多少,但起码不会被一下子砸弯。 楼下又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但是破窗而出,陆陆续续,去向各不相同。 何为拎着钢管的手忽然紧了紧,眼眉布满了阴郁。他能感觉到,每一个破窗而出的行迹身上都散发出或强或弱的危险气息,一如李阳。 这意味着,他们身上都有‘血’。 然而在此之前,只有破窗而入的家伙才有。 短短几分钟,它就感染并转化了楼下的这家人,变得跟它一样。 何为忽然想到一个词:传播。 传播恐怖与绝望。 那么,就叫‘传播者’吧。 何为开门下楼,每一层都是一跃而下,虽然无法掩藏落地时发出的声响,但速度足够快,转眼就下至一、二楼之间,却又忽然停住。 下方楼口,一个身体宽胖的寸头男子堵在那里,闻声后抬起头,二楼过道的感应灯光线勉强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咧着嘴,呈现出一种很诡异的笑容,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瞳孔空洞的对着何为,鼻翼翕动极快,如甲虫振翅。 所有表征,无不符合传播者! 刚照面,‘传播者’就突然向何为猛扑上来,动作意外的矫捷迅猛,丝毫不受肥胖体型的影响,一跃竟跨越了八、九级台阶,直接冲到了何为面前。 何为急忙抓住一旁扶手,抬腿照着男子的胸口一脚用力蹬下去。 ‘传播者’见他这脚来势不快,也不刁钻狠辣,并不以为然,打算硬吃下来。然而脚掌印上胸口时,它才惊骇的发现,其中蕴含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它的想象,就仿佛撞上了巨象抬起的腿。更悲催的是,它是用胸口迎上了这股可怕的力量,就听咔嚓一声,胸膛骤然内陷,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旋即以比扑来更快的速度倒飞下去,狠狠砸在楼口外的地面,又擦着地面一路滑行,直至在靠这边半场的三分线附近方停,一时爬不起来。 何为没有马上追下去,仍抓着扶手,迅速调整着略急的气息。他的力量的确比‘传播者’更强,但差距并非天壤之别,刚才那一脚看似他完全碾压了‘传播者’,实际上也被反冲震得气血翻涌,胸口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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