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玉敲冰录_第七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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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第2/3页)

章喝完,指着梅姨道:“你的是……‘杏’。”

    哈剌章猛拍额头,哭笑不得:“她的是‘梅’啊……”

    梅姨翻开牙牌,正是“梅”,笑道:“谢三位公子赏脸。”

    三宝奴不解道:“不是说拿什么不猜什么的吗?”

    秃鲁帖木耳也一旁道:“一开始挺简单的,怎地越整越糊涂了?”

    哈剌章摇头道:“大家都知道套路,她却反着来,故意说错,以一换三。”

    秃鲁帖木耳道:“早说过了,这些费脑子的玩意儿不适合咱们。”

    哈剌章转头道:“梅姐,除了行酒令,就没别的了?”

    梅姨道:“知道公子们今日要来,楼里早已安排了煦竹过来的。谁料遇上这大雪天,人还在半道上,未赶得及到,望公子们见谅。”

    “老实说,我可没指望你们会把头牌带这荒郊来,只是这么大的园子难道就没别的会唱曲儿的?”

    “是有几个,可还欠着火候,就怕扰了公子们的兴致……”

    “这倒无妨,有个声响总比低头闷吃喝强。”

    “乡下女娃,没见什么世面,都还怕生,我让她们在隔间外头……”

    哈剌章已有些不耐烦,挥手让梅姨下去:“由你自个安排便是。”

    片刻,梅姨安置妥当上前道:“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哈剌章想了想,道:“来个《高祖返乡》罢。”

    梅姨面有难色:”……几个丫头才学了没几个月,只能弹唱几支小令,那套曲可来不了。”

    “那还来问我?就随便唱吧。”

    “公子雅量,我们这便开始。”

    只听见隔间那边檀板一敲,管弦声起,乃是中吕宫“朝天子”的曲调,一女子唱道:

    “早霞,晚霞,装点庐山画。仙翁何处炼丹砂?一缕白云下……”

    那配乐仅琵琶、三弦、洞箫几样,略嫌单薄生涩,但人声清亮如溪,让三人不由停箸细品。

    “客去斋馀,人来茶罢,叹浮生指落花。楚家,汉家,做了渔樵话。”

    哈剌章点头赞道:“好听,真是好听!”

    秃鲁帖木耳问道:“唱词说的是啥?我就听到什么‘楚家’‘汉家’……”

    “‘楚家’是西楚霸王项羽,‘汉家’就是汉高祖刘邦。”

    “也是‘三国’里的人物?”

    哈剌章指着秃鲁帖木耳,讥嘲道:“你个憨货,就听了几回三国,连‘楚汉相争’都不知道!”

    秃鲁帖木耳颇有不服,小声嘟囔:“也就你们蔑里乞家才讲究这些汉人的东西……”

    哈剌章听了冷笑道:“讲究怎么了?咱家敢做敢认。不像别儿怯不花那些人,嘴上说汉人的东西这不行那不好,可家里吃穿用度跟汉人一模一样,却不敢承认,说是什么‘高丽服’‘高丽帽’……我呸!高丽能上场面的东西,哪个不是照搬唐宋的,改个名字就不是汉人的东西了?真要划清蒙汉,他就应该回草原住帐篷去!”

    秃鲁帖木耳见哈剌章说得有些兴起,举杯劝酒:“别儿怯不花那都老黄历了,现在是你家额祈葛管事,以后你想讲究啥,咱就讲究啥。来来来,干了干了。”

    “那帮家伙也配跟额祈葛比?!”哈剌章一饮而尽,高声道,“梅姐,怎么停了?给我接着唱!”

    乐声再起,这次是支“寄生草”,唱曰:

    “问什么虚名利,管什么闲是非。想着他击珊瑚列锦幛石崇势,则不如卸罗裾纳象简张良退,学取他枕清风铺明月陈抟睡。看了那吴山青似越山青,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

    唱词中接连提到石崇、张良、陈抟等典故,哈剌章已有些迷糊,秃鲁帖木耳和三宝奴更是不知所然。

    又唱:

    “争闲气、使见识,赤壁山正中周郎计,乌江岸枉费重瞳力,马嵬坡空洒明皇泪。前人勋业后人看,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

    哈剌章原是边听边打拍,突然击桌道:“说的是项羽,我记起来了,项羽是‘重瞳’。”

    “什么‘重瞳’?”

    哈剌章道:“重瞳就是一个眼珠里有两个瞳孔,仓颉、帝舜也是重瞳。”

    “你可真行,啥都知道。”秃鲁帖木耳又将酒杯靠过来,道:“在这儿听个曲怎么跟打谜语似的。”

    哈剌章哈哈大笑,道:“你就想听那什么‘记在你心窝儿里直到死’……”

    “对对对,还有那个‘一夜一个花烛洞房’……”秃鲁帖木耳叫道,“哎,梅姐,别老是唱这些我听不懂的曲儿,换点别的。”

    梅姨回道:“几个是跟会仙坊曹、穆两家学的才艺,曲目自然是和本司胡同那边的不一样。”

    这时,旁边的三宝奴问道:“她们为什么不出来唱?”

    梅姨道:“回二公子,刚妾身说了,女娃们年纪小,怕生唱不好,所以才安排到隔间——着实不是有意怠慢。”

    哈剌章一听三宝奴开口,笑了笑道:“听那唱曲的,功夫老到,哪儿像会怯场的样子?刚不是还唱‘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都出来罢。多些人说话,那才热闹。”

    梅姨稍迟疑,只得将隔间人唤出:宫华年纪最大,捧着琵琶直走在前头;宫英随后,拿的是三弦;接着是金雀儿,持着洞箫;最后是商小月,手执檀板,却是一身小生穿束。

    三宝奴满脸疑惑,盯着小月:“为什么不是四个女的?”

    秃鲁帖木耳笑道:“咱这就仨人,三个女的不是刚好吗?”

    哈剌章对三宝奴道:“你是不是看上哪个了?想要什么人自己去找。”又道:“三位小娘子,上来给小爷斟酒!”

    三人上前,小月留在原地问三宝奴道:“公子想要找谁?小的帮你唤来。”声音故略作低沉,三宝奴竟也一时分辨不出,只道是个男的,问:“你们这有没一个女的,长得……长得就跟你一样!”

    “长得和我一样?那公子找的应该是小的同胞meimei,小月。”

    “原来你是她哥,那人在哪里?”

    “她在南城曹善才家。”

    三宝奴听了,心是一紧一松,想了想,道:“算了。”便回到席上。

    席间正上第二轮菜,哈剌章问道:“方才是哪个唱的?”

    “是奴家。”宫华回道,“唱得不好,公子莫怪。”

    “过谦了,唱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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