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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朋友托我帮他办件事 (第1/7页)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我从来不曾过问他的生平,后来有一日我们在一起吃饭,酒过三巡他打开了话匣子,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些事帮他记下来。又因为他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我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他说他要写一封情书,给他爱的人。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我破天荒地听到他说这样一件在我看来离谱至极的事情。

    所有的朋友几乎都认为,他应该就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得道高僧,但他自己说,他遇到了自己看不破的红尘。

    他自己说的大致如下——

    父亲与母亲是相亲认识的,有没有爱情我不知道,也问不出来,但是肯定是为了结婚。

    母亲当年二十四岁,比父亲大了两岁,按理说是到了年纪,可是家里兄弟姊妹八个,她排老六,所以还是做了懂事jiejie,等到老七的舅舅媳妇进了门,终于才愿意谈起自己来。

    相亲对象先是一个不知名的叔叔,家境很好,能够帮衬家里兄弟把婚事办了,但就是小腿有点跛,母亲就听媒人把话说到这里,八百年憋不出响儿的闷葫芦突然就开了口,说:“我就是死也不嫁给残疾人。”

    其实这全怪那媒人不会说话,应该让他们见见面的,说媒这事儿,哪能先把丑话说前头?

    母亲自尊心作祟,大概是当年就悟出了贫穷就等于残疾的社会道理。

    但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她绝对不歧视残疾人,我发誓。

    于是母亲去了广州开始打工,见过大城市的她嘴里没有一点对世面的向往,她生来朴素而真挚,单纯又傻的让人心疼。

    她挣够了自己兄弟娶媳妇的钱,也就到了二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姑娘,在当年也是不好找对象。

    媒人又来了,估摸着母亲是过了两年都还对这个媒人耿耿于怀,说:“只要不是残疾人就行。”

    不远不近的村里有一户人家,小伙子爱玩,二十四岁还没结婚,家里兄弟姊妹六个,数他最小。爹妈年纪大,哥姐全惯着,人又长得帅,早晚得学坏。

    这俩人就见了面了。

    但还轮不到我出场,我姐出生了。可农村人不就盼个儿子?父亲要求更高,枕边话是要个本命儿子。

    我的出生完全是计划生育的余地。

    母亲怀孕的时候,父亲进了东大院,直到我出生,那是一个冬天,在温暖的广州。

    母亲常常跟我讲,算来算去日子不对,她前天还在赶工,突然就有了动静。

    我早产了,提前一个多月。当时母亲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就去后山挖野菜,能吃不能吃的都能吃。

    所以我生下来的时候,脸是绿的。我爹在产房外看着苦等了一晚上的母子俩,看着我绿色的小脸。

    大概从那一刻起,即便是他的本命儿子,他也从来不曾喜爱过。

    腊月十八,母亲总是念叨,那一年广东格外的寒冷。

    孩子要吃,孩子爹妈也要吃。

    母亲开始催父亲好好工作挣钱,父亲大概是觉得这个脸绿的儿子实在喜欢不起来,一年的工钱就买回家一麻袋气球,和一辆凤凰自行车。

    我记得这辆自行车,据说是全村第一辆自行车,但是等我学着骑它的时候,它已经是全村最老最丑的自行车了。

    我用一条腿卡进大杠里,另一条腿保持平衡开始骑,越快我越稳,越慢我越晃荡,结果就是天天摔。

    家里多了一辆儿童自行车。

    这应该是他们每晚在床头吵架后的妥协吧。

    只是不知道当时借钱给这对贫贱夫妻的到底是哪位叔叔?或者阿姨?

    我不记得他们恩爱过,我的最初记忆,是母亲的哀嚎,和父亲高举头顶原本属于母亲的高跟鞋,还有地上坑洼里淌满的鲜血。

    所以我很小就自己睡,如果晚上下雨,还有滴答滴答的催眠声,那是挂在房梁下支起的雨布和雨水碰撞的声音。

    从记事起我就挨打,因为我尿床,当然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父亲打我的母亲所以我的母亲打我还是我尿床所以打我。

    他们应该挺忙的,因为要借钱。我学会的第一句谚语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他们借没借到钱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借到幸福。

    我的性格应该就源于我的父母,一半温柔,一半暴戾。

    如果父亲能够忘了我的绿色小脸,多带我出去耍两次,那么温柔会占四分之三。

    或者母亲能够不计较体弱儿子尿床,在太阳底下看着我温柔的笑,那么温柔也会占四分之三。

    但是刚好,温柔和暴戾各占一半,我是关着野兽的牢笼,我关着我自己。

    我内向,但也会厚着脸皮跑同学家看奥特曼,我家的电视只有孙悟空和小燕子,偶尔会什么也没有,那我的脸皮就要厚上一次。

    看着里面的男人高举手臂,说着听不懂的奇怪的话,然后亮闪闪的巨人蹦出来,先被虐,再反击,最后飞走,然后为我与同学们就“孙悟空与奥特曼到底谁更厉害”的辩论增添一些或深刻或浅薄的理论基础。

    我自然是始终认为孙悟空更厉害,即便他在五指山下吃着别人施舍的香蕉,酷酷地风吹日晒。这是我家电视机里的孙悟空,当时并不知道别人家的电视里也有。

    我姐回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jiejie,她也不明白什么是弟弟。她穿着破旧的小袄,在冬日的阳光下羞赧地笑。

    从此,破旧的衣服将陪伴我度过整个童年,而她也再没有穿过完全女孩化的新衣服。

    mama也会打她,但是错总在我多一点,所以尽量可以多打我一些。

    大概是父亲可以和母亲打架,母亲可以打jiejie和我,jiejie也能用高我一截的身躯狠狠地痛击我,我会在院角蹲下,看忙碌的小蚂蚁。有时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蚂蚁群里,它们会特别惊慌地四处乱窜,而我看着它们,就像我一样可怜。我也想伸出双手抱抱这些可怜的蚂蚁,但是它们太小了,而我太大又太小。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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