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圆之夜 (第3/4页)
的冷美人派头颇为不符。 地地道道的俄式快餐，可她为什么会爱吃这种一般人都吃不太惯的东西？之前养成的习惯吗？可她不是和法国军队有关系吗？夏洛蒂又一次想起了伊凡。刚认识的时候他吃饭还会装一装，保持保持他所谓“真正的帝俄贵族”的风度的礼节，但等混熟了以后再吃饭完全就是一只八百年没吃饭的饿鬼。 魏明诚则不出所料，不急不慢地喝着一碗放了鲜味调味剂的脱水蔬菜汤，他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现在也是一样。刚刚为了去叫她而短暂离开的萨达特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拿过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下去，咀嚼着一大口刚撕下来的带着rou丝边缘的rou。 夏洛蒂没吃几口，她吃不太下去，或许是因为在沙漠里其实也没饿到什么，身体又太过劳累，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下去。她坐在尼罗河岸边，这里的尼罗河比起在亚历山大里亚可温柔的多了，比起入海口的宽广开阔，现在的它更像是一条潺潺的大一号的溪流，轻而舒服的水声流进她的耳朵里，河水在湮没了城市的黄沙之上流动，近乎完全和几千年前一样透明。而从空中看来，分割了沙漠的它就像是沙漠魔神在腰上缠的一条纱巾。沙漠里的水是让人无比欢愉的，它代表着绝境中的希望和维持生命的可能，人类精神和rou体上的需求被这种最珍贵又最廉价的东西无比轻松地捏在手中。 夏洛蒂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大眼睛因为心事重重而无神。她看着自己满是拍不尽的沙土的裤子和靴子，她分分明明地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活在普普通通的小城市里，每天最大的烦恼是怎么挨过下节英语课的普通女生了——她现在下意识护住的和优先检查的随身物件是过去完全没想过自己能接触到的枪和扣在腰带上的毫无美感的大钢水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过去她如此期待改变，因为过去的生活像是无穷无尽的一个套一个的猫箱，她在其中被流转被折磨直到每天都精神崩溃再恢复再崩溃。可当她真的稀里糊涂就从那种生活中被拖出来时，她却更加头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做什么？还有最重要的，到底谁是那磨牙吮血的内鬼？她怎么判断自己处不处于危险之中？过去她总是在无尽的被鼓吹的气氛和被压迫的环境中为未来唉声叹气暗自沉沦，现在倒是简单的多——不处理好这些问题她或许再也不用忧心未来了。她总想让自己的脑子从这些破事中休息一下也好更好的思考这些事，可真实的情况就是只要她的思维一静下来这些无比紧急又冗杂的东西就疯狂轰入挤满她的大脑，直到内存告罄再无法运转。 “在发什么呆呢？”冷不丁地从她的身边传来这声音，沉浸于思考的夏洛蒂直接被吓了一激灵，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是萨达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挨过来了。她心里警钟大作，不由地想:如果那内鬼是他的话，那刚才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其实她这时候暗暗地摸出枪来也不晚，但她不知怎地，连这个想法都没生出来过。 她以为他还是会像过去几天那样，一屁股直接坐在她身边。但他没有，而是往前又多走了几步，脚尖几乎伸到河里，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点河水，然后举到嘴边，轻轻颔首，夏洛蒂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喝了尼罗河水。 “……你听说过血吸虫病什么的吗？”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舒缓的表情。“喝过尼罗河水的人，无论离开多远，也会在回到埃及。”他轻声，几乎呢喃着说。 “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埃及谚语吗？你知道吗，这句话在赛里斯有关埃及的网络小说里已经被用烂了……”夏洛蒂尽力躲闪着眼神，自顾自地说着，但她实在装不下去糊涂了——萨达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几乎抚在水面上，脸上写着“你为什么不来试试？”夏洛蒂真想把他带到他的祖国，也这样殷切地催促他痛快地来一碗黄河水漱漱嘴。
无言良久后，最终夏洛蒂还是往前妥协了几步。如果说她的手碰到河水前她还在犹豫的话，那至少在这之后这种念头就无影无踪了——这河水实在太清澈了，摸起来就像冰凉的透明纱巾，在她的指缝流过是又轻柔得好像空气——又或者是缓慢流动着的时间和历史。她突然理解了为何古埃及人会崇拜她的泛滥，在这片本应贫瘠的土地上，是她带来了丰饶，是她养育了生命，连埃及国家本身就是她随手递给人类信徒的赠礼。不知道多少人曾在过去的七千年跪在她身边性感的淤泥上祈愿，多少马蹄带着利剑拍打过她的胴体。更不知道她是否会关心谁曾来过这里，谁又曾离开——这一瞬从各种意义上对她来说都太不值一提了。 水在时间之上。 夏洛蒂发现自己能捧起的水其实是如此的少。她虽然已经对这水的神圣无需质疑，但当着她弓下腰，倾送这自然的液体进到她口腔时她还是禁不住在想一些什么寄生虫之类的问题。这水干净极了，口感和公司运来的桶装水比起来甚至还更为甘甜。她抬起头来，看到旁边的萨达特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这么长时间，他就一直在边上坐着，沉默着看着她。 这一刻，文艺遐想带来的短暂性精神迷乱消散了，她猛地感到恐惧和后怕——假如趁着刚才走神，他抢下了枪呢？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狠狠掐住她的喉咙呢？ 自从她得知自己的身边有内鬼，她有可能面临着生命危险后，因探寻思考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高度绷紧的神经变得更容易断线。而每一次这样的精神惊醒，都使她的神经更加敏锐和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