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又圆 (第2/2页)

游走。精心做一天的灯，孩子们难免会放在一起比较，我总是很羡慕那些做得好的，他们的灯真亮啊，图案也刻得漂亮，有的刻了荷花，有的甚至刻了龙，低头看看自己的，就会发现原来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的小孩大人不在家，是留守儿童，年纪又还小，没有做南瓜灯的经验，用刀把南瓜周围挖几个大洞，直接让蜡烛的光透出来，看起来和窗户一样，光映在别人的身上，是一块儿一块儿的。每家的大人都坐在门口撕玉米，家家的小孩儿都在提着南瓜灯游马路。游到蜡烛只剩一小点了，走到脚酸了，大家就打道回府。每一个南瓜灯最后都逃不过被火烧的命运，因为回到家里，门口都是易燃的玉米壳，我们把玉米壳塞进灯里面，再点燃，燃起来的火把南瓜灯烧得黑乎乎的，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第二天再起来看的时候，南瓜灯就是一个黑黑的瘪壳子，像已经过去了的节日，再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在意。那会我们擅于在贫瘠的生活中寻找乐趣，每一个节日都可以是玩乐的契机，中秋节对小孩子的意义非常重大，一年中只有秋天南瓜才会成熟，只有中秋我们才有兴致做南瓜灯，在一个特殊的节日，一群普普通通的小孩，追寻最简单的快乐。小涛，我曾给你做过很多年的南瓜灯，你还记得吗，我们还去水沟边漂流小纸船，我们的南瓜灯就放在旁边，夜晚能听见各种小虫子的叫声，我们一起蹲着，看着小船越漂越远，你折的小船总是立不稳，漂一会儿就倒了，小孩子都以为小船能一直一直漂流，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拥有永远极致的自由。

    那会儿十五的月亮老是十六才圆，不过小孩子过中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赏月，新闻里老那么说罢了。赏月怎么赏呢，我一直挺好奇这个问题的，就抬头看看月亮吗？气人的是老家快要到中秋那几天，老是下绵绵的小雨，天灰蒙蒙的，白天灰蒙蒙，晚上黑蒙蒙，十五没有月亮，十六也没有。过了中秋节，天气开始慢慢转凉。2022年的中秋节，某专家预测今年的月亮是十五的月亮十五圆，可是这会儿很多人困在家里，封在学校里，都还没来得及买月饼，不管喜不喜欢吃。今年中秋，有人会有兴致赏月吗？人们赏月，真的赏出阖家团圆的欣喜吗，为什么我望着月只觉得孤独呢。团圆的人家月亮圆不圆都不在乎，而我，在乎的都不在身边。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唐朝诗人王建的这首诗，有皎洁的月光和庭中的桂花，还有孤独的情思。小涛，今晚人人都在望月，你也是吗，我在望月，我的秋思落在你那儿。再见到你，我还要集多少个中秋的思念，从今往后，每一个节日，我都牵挂你，每一天，都想念你，祝愿你一切都好。人有离合，月有圆缺，离别总会重逢。

    果然，今年还是没看到月亮，某专家的预言很不准。我所在的城市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天从早到晚，天上一直乌云密布，灰蒙蒙黑蒙蒙。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今天排的长队，到我的时候是在卖月饼，喜不喜欢吃不要紧，沾一个过节的喜气。十五的月亮终是没有圆，从古至今，人们喜欢以月亮寄相思，孤月怎么就是思念的寄托呢，是因为我知道我看到的这个月亮，也是你看到的那一个，风月同天，思念遥寄。突然好害怕一个节日的到来，该怎么去真正的高兴迎接。爆竹燃过之后留下呛人的青灰色烟，吃完晚饭都是油渍的碗碟，烟火只是一瞬间的绚烂，从前的从前，我很难发现热闹过后的孤寂，那是因为，从前阖家团圆热闹都是我们的，现在，只剩下孤独。有人结婚，有人家有新生命的诞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声音都是啼哭，有人离去，离去以后人们慢慢将他忘记。有人离别，离别的时候来不及说再见。小涛，你是否在自己的路上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路的两边没有热闹的人家，每一个黑夜你都期盼凌晨，一个凌晨接着一个黑夜。以前我老是用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表示时间慢慢流逝的成语，可现在发现日复一日真的很慢，何谈年复一年。时间再快一些吧，如果一眨眼，你就能走回我身边，如果我还没有老去，我们都再以年轻的面容相见。小涛，你让我如何不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