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有知夏_第五章 枪与火面前,我们都是弱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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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枪与火面前,我们都是弱者 (第7/7页)

。竭泽而渔,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子孙万代。”

    连凯抬手按住厉泽川的肩膀,紧紧按住,他道:“和保护区成立之前的状况相比,现在已经好太多,连牧民都有了保护动物和环境的意识,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向保护站报告,不给盗猎者任何可乘之机。不要丧气,老站长走了,还有我和你,我和你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选择保护。终有一天,这片土地上,会再也听不见枪声。”

    藏区的星空亮得如同水洗,映着英魂的影子。

    厉泽川双手反撑在身后,支在台阶上,眼睛的颜色很深,微断的眉梢带着锋芒,利化了整张面孔。

    温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把外套和棉衣全部盖在被子上,睡进去,还是觉得冷。头很疼,后脑处一跳一跳的。

    和温夏同屋的杜鹃是保护站的后勤人员,远嫁到这儿,丈夫在格尔木做汽修工。杜鹃起身给温夏倒了一杯热水,又给她一个热水袋让她抱着。温夏晕得厉害,连声谢谢都没力气说。

    天光大亮时,她被敲门声吵醒,诺布在门外急急地道:“小夏姐,你在吗?”

    起身时脑袋重重一晕,险些磕在桌沿上,温夏强打起精神,穿好衣服打开门,诺布一脸委屈:“小夏姐,你快来看看吧。”

    接待室里坐着一位穿藏袍的老阿妈,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孩子,身旁站着一个同样穿藏袍的妇女,挡在身前的围裙下小腹微隆,还怀着身孕。

    来的路上诺布匆匆跟温夏交代了几句,枪杀野牦牛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叫次仁,次仁的母亲带着儿媳措姆到保护站来找人,说孤儿寡母的没了男人,要活不下去。

    温夏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问诺布:“厉泽川呢?”

    诺布神情无奈:“马站长出去开会,桑吉哥和连凯一早就押着那两个康巴汉子去了格尔木的森林公安分局,柯冽和扎西去接新分配来的几个志愿者,都在外头跑,站里没人。我实在不会跟女人打交道,只能来找你。”

    两个妇人都不会说汉语,只能用一双布满愁苦的眼睛紧盯着温夏。温夏只觉头皮发麻,移开视线去看老人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一岁多,裹着一件羊绒袄子,圆得像个球,眼睛水汪汪的,颧骨上两坨醒目的高原红。

    温夏探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果然烧得滚烫。

    温夏拽了拽诺布的衣袖,道:“你跟她们说,孩子在发烧,得尽快送到医院去,烧出肺炎就麻烦了。”

    诺布操着藏语跟老人交流了几句,扭头对温夏道:“她说家里没男人,没人会开车,也不认识路,想救孩子,就得先放男人。”

    温夏气得想砸桌子,咬牙硬忍了下来,对诺布道:“最近的医院在什么地方?大概有多远?开车要多久?”

    “这附近荒无人烟,最近的大医院在曲玛镇,沿着109国道一直走,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话说到这里,诺布猛地反应过来,急道,“小夏姐,你不会要送她们去医院吧?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有什么可危险的,国道上通行的车辆很多,你怕我遇见狼?”温夏拉上冲锋衣的拉链,“我带着卫星电话,会一直和站里保持联系的。”

    诺布道:“还是我去吧,我认路。”

    温夏抬手敲他的脑袋:“厉泽川、连凯、柯冽、扎西都被派了出去,站里就你这么一个男人,你也走了,让那几个姑娘怎么办?放心吧,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而已,要不,给你看一下我的驾照?”

    车库里只剩一辆半旧的东风越野,油门和刹车都没问题。诺布还要再劝,温夏已经将车开了出来,停在接待室门口。

    招呼老阿妈上车之前,温夏叫来诺布,道:“你跟她们说,保护站成立的意义就是惩戒盗猎,她家男人做错了事,挨罚,是应该的。但是,即便家里男人犯了错,她们作为亲属,遇见麻烦,保护站一样不会袖手旁观。别再说什么要救孩子就先放男人的话,孩子我们会救,犯了错的男人自有法律去审判!”

    诺布将温夏的话翻译成藏语说给两个妇人听,儿媳措姆只是一味地点头,唯唯诺诺。老阿妈则深深地看了温夏一眼,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纹路,纯黑的眼睛里透出审视的光。

    温夏不躲不闪地跟她对视半晌,拉开了车厢后座的门。

    出发前,诺布不仅给东风越野的油箱加满了油,还在后备厢里放了一个六十升的大油桶,生怕温夏因为燃料不足,撂在半路上。

    温夏坐进驾驶室,降下车窗摸了摸诺布的脑袋,道:“说句‘一路顺风’来听听!”

    诺布乖乖地道:“小夏姐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温夏笑着说了声“真乖”,顶着昏沉的脑袋踩下油门,车子绕过几道弯,上了109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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