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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九) (第1/4页)
是想上了那么三两日,其实倒不必想上三两日。但松鼠得了一颗脑袋大的栗子,必定要抱在怀里揣两日,烛龙得了一颗蓄谋已久的糖,便要窝在笑里存两日。 她想起第一回同李十一的情事,她被对方反反复复叠的巾帕击中,被精心准备这个四个字击中。 如今她被令蘅的“不必”击中。 原来不是“旁人不必插手”,而是“我不必同你打那样久”。 其实她还有许多未想明白的地方,好比说令蘅是在天上地下挑小宠时瞧上了她,还是在泰山府初见时瞧上了她,又或者是在交手时瞧上了她。但她愿意将令蘅的心思想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她又想,是不是令蘅早看中了她,却沉住气等了两三百年,将朱厌一事编成一个小小的圈套,只等冒冒失失的她闯上门呢? 阿音说得对,伴侣之间,偶然猜心,也算得上情趣。 再呆了一日,便踏上归途,宋十九李十一并涂老幺春萍同何家村的人道别,三叔的身子损耗已久,仍是虚,杵着拐杖送别靠着墙根儿,婶娘捉着袖子揩眼泪,拣了好几把尚算油亮的菜,原本还捉了一只鸡,可饿了好些时日,蔫儿了吧唧的,恐在路上便死了,带着不便,便只掏了几个鸡蛋,煮熟了,用洗干净的布包着,塞进涂老幺的包袱里。 “姑娘。”道别的话说不出来,她只喊了这一句。 她知道十九不是寻常人,也心知这疫情去除同她有干系,但她没见识,怕话说不好,因此只将她的手捏着,搓了搓。 宋十九抬头看她,婶娘近来是哭得厉害,眼皮子都松松垮垮叠了好几层,她看着她,总觉得面目模糊,心里头惴了一秒。 “十九姐姐。”小豆丁靠着婶娘,腰上仍旧缠着过时的“爆竹”,手里时轻时重地绕着线,扯一下,再扯一下。 这是他唯一的玩具,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小的英雄,没有人晓得他拖着爆竹跑了一户又一户,跑到精疲力尽,才将这疫兽吓了回去。 不过英雄是不必讲出来的。他永远都不说。 宋十九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拉着李十一往村口走去,这日雾很大,山上的雪仍旧未消,地上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好在有阳光自雪山后晃出来,晃得宋十九眯起了双眼。 她心有所感地回头一望,墨瓦白墙的村落,仍旧好看得同水墨画似的,灰扑扑的村民沉默地挤在一处,袄子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们没什么大精神,只抻了抻脖子,大半的同十九没什么交情,也全当瞧个热闹。 有零星几个妇人牵着孩子转头,要往炊烟生处去。 小豆丁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宋十九转回头,依偎在李十一的肩膀,手里牵着小小的春萍。 这一切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道别,令人挑不出错来。 第二日歇在临近的村落,第三日中午,才觉着了些城镇的热闹,陆续有赶集回来的牛车。一路兼程甚是辛苦,几人远远儿地望见一个简陋的茶摊儿,便上前歇歇脚。 茶摊儿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老板仿佛是退下来的乡兵,额头上半碗长的刀疤,上来添了茶,又同邻桌的几位爷们儿说闲话。 涂老幺端一碗茶汤,咕噜喝了几口,听邻座言语上海的学生运动,便过去偷耳听了几句。右手方的瘦猴儿消息灵通,任谁说话也能搭两句腔。 他递给涂老幺两个胡豆,问他:“兄弟打哪儿来?” “原本是北京城的,现下世道乱,随处落脚呗。”涂老幺后牙咬着胡豆,“刚从何家村过来。” “何家村?”瘦猴儿变了脸色。 李十一右眉一动,朝那头侧了侧脸。 “啊,”涂老幺瞧他脸色,笑了,“嗨,瘟疫呗,早好了。” 他想吹嘘个两回,想想又住了嘴,虽说李十一没应承什么,但他自比阿罗身边的五钱,高人不多话,多话不高人。 他于是悠着脑袋晃了晃大腿,又专心致志剥起胡豆。 却见那瘦猴儿神色复杂,干干笑一声:“您也是命大。” 涂老幺抬脸,听出不对来:“怎么说?” “还不知道呐?”瘦猴儿与同伴递个颜色,将筷头在桌面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