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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1/15页)
青春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保尔没有被伤寒夺去生命。 这该是他第四次勇敢地战胜了死亡。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这天,苍白而又消瘦的保尔终于能够站起来了!尽管两条腿颤颤悠悠的很勉强,但毕竟能扶着墙走动了。 母亲搀着他走到窗口,他伏在那儿久久地凝望着大街。 残雪在消融,无数小水洼闪动着光亮。早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暖又一次降临大地,万象正在更新……一只灰胸脯的麻雀,站在窗外樱桃树枝上神气十足。它时不时地用灵活的小眼睛偷看保尔。 “怎么样,我们两个总算熬过了冬天吧?” 保尔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窗,小声说着,像是看见了老朋友。 母亲好生奇怪:“保尔,你在和谁说话?” “跟麻雀……现在它飞走了,这个小机灵鬼!” 他虚弱无力地笑了笑。 到了阳春时节,保尔便打算回城里了。 现在他已经能行走了,不过,他的体内依然潜藏着别的病症。 这一天,他正在花园里漫步,脊椎上的剧痛骤然间令他摔倒在地。他自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摸回房间。 第二天,医生给他做了一次详尽的检查,发现他的脊骨上有一个深窝儿。 医生惊奇地问他:“这是怎么来的?” “这是被公路上的石头崩的。在罗夫纳战斗中,有一颗三寸口径大炮的炮弹炸开了花,就在我背后的公路上……” “那你后来怎么可以走路呢?一直不碍事?” “不碍事。当时,我躺了两个小时,后来又接着骑马,直到昨天才第一次发作。” 医生紧皱着眉,认真地查看着那个深窝儿。 “亲爱的,这可真不是好东西。但愿它将来也不要发作。穿好衣服吧,柯察金同志。” 医生用一种同情而又担心的目光,看着他的病人。 阿尔吉莫住在媳妇斯捷莎的家里。 她媳妇长得很年轻但并不好看。她出身于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 这天,保尔顺便去看哥哥。 一个脏兮兮的斜眼小男孩正在乱七八糟的院子里跑着玩。 他一见保尔,就用他那小眼睛死乞白赖地盯着他,一边使劲地抠着鼻子,一边问:“你要干什么?是来偷东西的吧?你快点走吧,我妈的脾气不好惹。” 这时,有人推开了破旧矮木房的小窗户。 阿尔吉莫叫着:“进来吧,保夫兰萨!” 一个脸像羊皮纸那样黄的老太婆,手里拿着火叉正在灶旁忙着。 她冷冷地瞅着保尔,让他走了过去,随后便把铁锅碰得叮当乱响。 两个稍大点的,留着小辫子的女孩,飞快地蹿上热炕,用一种野蛮而好奇的眼光盯着刚进来的保尔。 阿尔吉莫坐在桌子旁边,有点不大自在地看着弟弟。 他这门亲事,母亲和保尔都不大同意。 他本来是个多年的工人,和石匠的女儿——美丽的女裁缝加莉娜好了三年。 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和她中断了关系,改和丑陋的斯捷莎结了婚,入赘到这个缺少男劳力的五口之家。 每每从调车场一下班,他便不得不忙活这个家和地里的活,闲不下手来。 阿尔吉莫深知弟弟不满意自己这种生活选择,因而颇为担心地观察着保尔对周围这一切的反应。 哥俩儿坐了一会儿,说些平时见面的寒暄话。 保尔起身要走,阿尔吉莫留住了他。 “再坐会儿吧,我们一起吃饭,斯捷莎的牛奶马上就好了。怎么,你明天就走?保夫卡,你的身子还挺虚的呢!” 这时,斯捷莎走了进来,她跟保尔握了握手。 之后,她和阿尔吉莫去了打谷场。 家里只留下保尔和那个黄脸老太婆了。 教堂的钟声从窗户里传了进来……老太婆放下火叉,老大不乐意地唠叨着:“呵,我主耶稣,我整天忙着做这些倒霉的事情,连祷告的工夫都没有了!” 她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又斜了客人一眼,然后朝着屋子里的一角走去——那儿放着已经变黑、面色忧郁的圣像。 只见她把三个瘦枯的指头捏了起来,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天上的父啊,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呵……”她用干瘪的嘴小声念着。 院子里的小男孩忽然跳到一只耷拉着大耳朵的黑猪身上,拿两只光脚丫使劲踢着,双手抓住猪鬃,高声对那嚎叫着打转转的畜牲吆喝着:“嘟呜驾!起步走!吁——别犯混!” 猪驮着男孩子在院里跑开了,它想甩掉后背上的骑者,可那斜眼小鬼头却坐得稳稳当当。 “该死的东西,快下来,要不,摔死你,小魔障!”老太婆停止了祈祷,探头吆喝着。 最后,猪终于摔下了小男孩。 老太婆很满意地回到圣像前,装出满脸虔诚,接着祷告:“愿你的国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