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靠近一点点_第二十章 遗弃的垃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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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遗弃的垃圾 (第4/4页)

  “大侄女,咋了?”粗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安辂闻声,立马挺直了脊背,高度集中地问:“陈叔叔,你现在方便吗?”

    “和了。”对方哈哈大笑两声,没把安辂的电话当回事,而是冲着身边的人大喊,“给钱给钱!”

    安辂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感到丧气,反而很高兴。他赢钱了,那能借到钱的可能性就会变大。这么想着,她又开口:“陈叔叔,我耽误您一分钟时间,您看可以不?”

    “嘿,你这丫头,有话快说,磨磨唧唧的,跟你老子一个样。”说着,他开始重新洗牌。

    见他那么直爽,安辂觉得看到了希望,她笑着问:“可不可以管您借点钱,我……”

    “你这晦气的丫头,”那人在电话那头大声斥责安辂,“妈的,手气说没就没了。”

    安辂心里一沉,立马想到,她犯了牌桌上的忌讳——管正在摸牌的人借钱,那就相当于是抽走了他的东风,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把把输钱。

    “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急于这一时?”隔着电话都能闻到对方的火药味。

    安辂咽了咽口水,这句话一说出来,就意味着跟他借到钱的可能性没有了,她诚意十足地道了歉,然后挂掉电话。

    夜风擦墙而过,安辂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了,两个肩膀也沉重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垮掉一样。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两腿发麻让她差点又跪倒在地,而这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名单是妈妈陈杏秋那边的亲戚。

    已经移民海外的、有钱的小姨,药材生意做得很大、天南地北跑的大舅,还有在大学教书的二舅,以及已经从国企退休定居在南方水乡小城过安稳日子的外公和外婆……

    安辂曾经甚至一直到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是因为陈杏秋的家族基因好,她与安轮不管怎么努力也不会成为成绩好的人吧。而陈杏秋跟着安转的这些年岁心里的不甘,在看到这些名单之后,安辂好像多少能够理解她一点了。

    嫁给安转的这些年,陈杏秋很少回娘家,以前安辂不懂,现在突然明白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那点自尊心让她没有脸与他们站在一起,起先会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变好,等变好了就可以回去了,那种想法无关炫耀,只是不想让经年累月沉积在心头的坚强毫无预兆地垮掉。可是后来,那种希望渐渐破灭,摆在陈杏秋面前的是一天比一天绝望的人生,而后关于娘家,她只字不提,也不允许谁跟他们联系。

    那些年,家人之间因着自尊而形成的默契,安辂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将其打破,她找不到其出路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院子,靠在一楼的楼梯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深呼吸了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才将小姨的电话拨通。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此号码已经停止使用的提示。

    并没有很失望,反而是如释重负。

    有了第一个电话的勇气,接下来给舅舅还有外公他们打电话的安辂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与不安了。

    只是大舅拒绝得很干脆——救急不救穷。

    她无力反驳,甚至不愿多争取一下。

    从小到大总共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说是亲戚也只怕是看在彼此血液里有着部分相同dna的份上。

    二舅的理由和大叔的差不多——家里有孩子要出国留学,拿不出多余的钱。

    到此,安辂方才惊觉,自己在这世上走了一遭,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在关键时候救自己的人。那远方的星辰和月亮,此时此刻发出的光像箭一样根根朝她射来,而她无力抵抗。

    那种绝望和孤独的感觉全部融化在黑夜里,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包裹,甚至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她靠着墙再次坐下,觉得这方寸之间的空气开始液化成水,那水满满将她周遭的空间填满,她伸手抓了抓冰凉的楼梯扶手,但那扶手在那一瞬间好像也被融化了,给不了她任何支撑的力量。

    她眼底闪着光,脑海里一个强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蹦了出来,那人带着冷清的高山松木味,像是同情,又像是嘲弄,他向她伸出手却又不让她抓住,她哭着向他求救,可他却冷冷地说,我救不了你啊。

    至此,她彻底松手不再挣扎,沉溺到水底,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毫无价值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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