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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遗弃的垃圾 (第3/4页)
家一个人都没有!你老婆恐怕早就拿着你的钱跟人跑了吧!” “不会的,阿秋不是那样的人,等我再……再给她打个电话。” …… 安辂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转身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中年秃顶的男人,埋头在书堆了,听到敲门声,说了个“进”。 安辂直奔主题:“我爸那种情况,要是现在出院,会怎么样?” 那医生猛地抬头,看到一个清瘦的姑娘,眼睛里闪着倔强而认真的光芒。他扶了扶眼镜,问:“你爸爸,是谁?” “1103床安转。” “他啊,”医生将安转的资料抽出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没有伤及器脏,大脑也还正常,但……” “现在回家,不会死对不对?” 医生一愣:“那个倒不会,就是……” “麻烦帮您告诉我怎么办出院。” “小姑娘啊,”那医生起来走到她面前问,“是有什么困难啊?这种情况回家,可能会感染的啊。” “感染的后果是什么,会危及生命吗?” “那个倒不会,就腿可能就真的废了。” “即便不感染,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吧?”安辂不客气地问。 那医生咽了咽口水,第一次面对一个小姑娘紧张到开不了口:“话虽然是那么说,但……” “我没有钱给他交住院费,如果你们医院愿意收留他的话,我无所谓。” 那医生伸出想拍她肩膀的手晾在半空中,收也不是,落下也不是,最后只能让安辂签下免责声明,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安辂拿着那薄薄的两张纸,站在医院的路灯下,花坛里的玉兰花被风一吹,淡淡的香气飘进她的鼻腔,而那味道竟然让她难受得不能呼吸。 她拿着出院证明,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心里早已大雨滂沱。 是不是就该这样?这样就会好?大人都可以弃孩子于不顾,那么孩子呢,孩子为什么不能放弃大人? 可是,可是他是爸爸啊!是小时候抱着自己唱摇篮曲的人,是接她放学牵着她手过马路的人,是发了工资第一时间给她买洋娃娃的人,是下雨天把伞全部放在她头顶而自己淋了个透的人……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糟糕的爸爸。 他们可以放弃自己,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放弃他们的啊,那种关系,不能改变的吧,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心如刀割。 她突然将那两张纸拿起来,撕了个粉碎,然后丢进垃圾桶,一口气跑到楼上,红着脸推开主治医生的门:“不好意思,暂时,我……我爸他不出院了。” 拆迁款一到位,整个桐梓社区的公共设施就不再运转,往日桐茶胡同的路灯本就不多,现在彻底没了。 那条通往安辂家的路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安辂从医院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墙壁往家属区走。刚走到一半,手机提醒收到消息,她赶紧停下来嘴巴紧紧抿着小心翼翼地输入开机密码,然后屏住呼吸点开消息栏。 “大叔手头上也不宽裕,你堂哥今年娶媳妇儿,光彩礼就得十多万……” 是佃山的堂叔,安转的亲哥哥。 平时来往得不多,但逢年过节都会问候,特别是春节,安转手头上不管再怎么拮据也一定会想办法回去一趟。在安辂的印象里,她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生活在京都的优越感,安转会带回去很多佃山没有的东西,那里的亲戚仿佛也真的能因为那些礼物而高看安转一家一眼。 可眼下的事实无情地将安辂心里的那点优越感摧毁得分毫不剩——大叔是唯一一个听安辂说要借钱而没有立刻推脱挂电话的人,尽管最后给了否定答案,安辂还是得为他那句“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而对他起不了怨意。 她不再往前走,顺着胡同围墙坐了下去。 纤细瘦削的手指在屏幕通信录上飞速地滑动,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寻找下一个可能的存在。 陈叔叔,安转的厂友兼固定牌友之一,有事没事喜欢来家里蹭饭,管陈杏秋喊“嫂子”那叫一个亲热。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安辂犹豫再三还是拨打了过去。 嘟声没两下,对方接起,嘈杂的环境里,隔着屏幕安辂都闻到麻将馆里的烟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