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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问鼎王畿 (第2/5页)
告之我王,亦当辨明尊卑,依礼而行之。唯其善处其身,行不违礼,方可履危为安也。”大卜正言道。 嬴荡不悦道:“筮卜者,本是游戏,信之则灵。寡人不信,再卜。” 大卜只得再卜。遂得“上兑下巽”之象。 “此卦何解?”嬴荡问。 大卜摇了摇头道:“此卦名曰大过,乃‘大为过甚’之象。” 嬴荡厉声道:“我大秦君臣在此祭天,城外万乘之军摩拳擦掌,挥师洛邑势不可挡。大卜可要与我好生解卦。” 听罢嬴荡此言,樗里疾暗暗为大卜揪心。很明显,当今的秦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若有不利之言,便是惑乱军心,恐有杀身之祸。 可老大卜就一呆子,那想过这等干系。在他看来,卦象本乃天意,其结果,断不会因人改变。大卜正言道:“启禀我王,此上卦为泽,下卦为风,又为木之象。大泽淹没树木,喻示处境大为过甚。其意为阳刚过甚,阴柔极弱,失常也。” 嬴荡撇过头去,闭目无视。 大卜又道:“此卦兑巽相迭,中间四爻为阳爻,初、上为阴爻。阳盛而阴柔,中壮而端弱,兆示折毁之象。此卦喻人君人臣,行事大错,将有栋折粱摧之险……” 嬴荡还是不搭话。 一股冷气,从樗里疾脚底掠过,他暗念了一句“不好”,正欲说上几句,却不想大卜又接着道:“大过,大过也!” 只见嬴荡立时瞪大了虎目,斥喝道:“寡人上承天恩,下和兆民,何过之有?大卜出此妖言,其心可诛!” 嬴壮亦斥道:“今日我王破宜阳,残三川,天下惶恐,狂士亦不敢言;大秦壅阻神州,三周之疆因我而改,诸侯莫不敢动;秦师所向披靡,攻阳侯、取黄棘,韩楚之兵皆不敢进。如此盛世,何言过之?” 老大卜颤颤巍巍地走到嬴壮跟前,劈头盖脸就骂道:“卜筮本是天意,岂是人力可左右?老夫一生侍奉神鬼,从无二心,人神可鉴。尔等宵小,但有尺寸之功,便口出狂言,目无天地神鬼,实为大逆!” “好一个人神可鉴!王师未出,便斥寡人大过。此岂为人臣所言?”嬴荡震怒道:“来人,拖下去砍了!” 旋即,两甲士便上前驾住大卜,拖将下去。 大卜向天咆哮道:“卦由天定,若王上一意孤行,必将险大秦于水火……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啊……” “砍了,砍了!”嬴荡怒道。 大卜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巫姑在上,学生今日立下诅咒:无道之君,人神共愤;天地日月,必惩大秦。巫姑啊,学生先去也!”大卜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在“啊”的一声惨叫声中终结了。 砍完老头,刽子手楞了——他那柄削铁如泥、斩人无数的大刀,竟拦腰折断了。 忽然,又一记闪雷袭来,竟然将咸阳宫门的一尊石獬豸给击得粉碎。 众人皆惊。 嬴荡暴怒道:“巫门妖孽,挫骨扬灰!” 燕国武阳城郊外,砭时坊。当坊主姬寿讲到此处,秦谷这后背也一阵发凉,汩汩冷汗将衣衫浸透。虽惊魂未定,秦谷仍扮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冷道:“鬼神之说,原本虚无缥缈,还不是坊主老儿添油加醋故作惊险,以飨列位听客罢了。” “不信也罢。”姬寿摇了摇头,继续道:“几乎与此同时,天子在周王畿也命人占了一筮。奇的是,亦是履卦。” “哦?”秦谷冷笑道:“那就是说,秦与周殊途同归了?” “非也。”姬寿道:“得此卦,大卜立马正冠一拜,大喜道:祖宗庇佑,天子无忧!” “荒唐!这卦象都一样,岂有二解?”秦谷道。 “小子就少见多怪了。大卜曰:爻辞,履虎尾,不咥人,亨!” “都踩到老虎尾巴了,还吉利?”秦谷不解。 姬寿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道:“《彖》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者,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死老头就别卖关子了,说通透些。”秦谷急道。 姬寿曰:“履卦,六三之爻居于九二之上,是为以柔履刚。兑处乾下,意为和悦以对强暴之人。所以卦辞说,‘踩着虎尾,虎不咬人’,故‘亨通’。卦象还示:上卦为乾,乾为天,九五居乾卦中位,即天位,如天子品德正大,自然心安理得、前途光明。” “哦?”秦谷道。 “天子听罢,大喜道:大卜解得好,顺天意,慰朕心,安万民!赏……赏十金!世人皆感叹,同样履卦,竟不同象;同为大卜,其命殊途。根源何在?源在人,在王。秦王暴戾无道,秦人虎狼贪婪,自然不受上天庇佑。”姬寿道。 “彩!”众听客喝道。 秦谷冷哼一声,骂道:“狗屁理论,胡说八道。” 秦王荡三年暮春,秦军再度向周王畿洛邑进发。 途经宜阳,嬴荡与甘茂合兵一处。万乘之师,拥簇着铺天盖地的黑色大纛,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不觉间已至初夏,杂花生树,飞鸟穿林。景色怡人淡复浓,此山花放彼山红;杨枝吹做千根线,唤倡黄鹂弄晓风。只见那百花深处,鹃雀成群,互为争鸣,好不旖旎! 在这片旖旎春光中,王畿仍是最妙之所在。王城呈灰褐色,凸显庄严;瀍水蜿蜒,尤其缠绵;瀍水两畔,皆种朱樱,绵延数十里;百年老树居多,大的需两人合抱之。朱樱可人,花如粉黛,叶如碧玉,果似烈唇,亭亭玉立,令人魂断。 后世有诗云: 河水上北邙,渠畔柳成行。 羊羔戏长坂,群鱼跃金塘。 沟里谷黍秀,北上花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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