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问鼎王畿 (第4/5页)
蹲下,脚尖前转,进而蹲深,双脚大开,双手各持那尊染血的龙文赤鼎之一脚,暗暗发力,“起——” 秦室众臣开始紧张了,齐齐在心里默念,“一,二,三……”,一直数到数十,那大鼎竟也纹丝不动。 孟贲又大吼一声,“起——” 半晌,鼎依然顽固地杵在那里,仿似生了根一般。 此时的孟贲,后背青筋暴凸,硕大的背肌颤颤发抖;汗珠如注,把地面染湿了大片,“起,起——” “噗!” 忽然,从前胸到后背,孟贲的身体忽然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随即,又听见“咔嚓”两声,两根胫骨竟刺穿膝盖,露出白的红的骨头来。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孟贲气绝而倒。 秦国第一猛士倒下了。 孟贲倒下了,周室众人的心气又升起来了。 姬共之大喜过望,高声道:“太庙乃供奉历代先王之所,九鼎乃是至高王权,岂容凡人亵渎?冒犯神器,咎由自取!” 此时,又一猛将从嬴荡身后射出,奔向大鼎。 举之。 然力有不逮,双臂脱臼,拦腰折断…… 任鄙、乌获二人气得是嗷嗷大叫,纷纷求战。 半柱香功夫,连折两员猛将,嬴荡内心的悲恸可想而知。但他却仍要强装镇定,不能失掉王者气度。嬴荡又气又急,气恼的是,孟贲是他朋友,没曾想就这么死了;急的是,自己以秦王之尊,千里赴戎机,如若无功而返,又有何颜面以对山东六国?又有何颜面以对秦国父老? 嬴荡慢慢向前走去。 他深知,他每跨出一步,就是离死亡近了一步。 但他每跨出一步,又代表着秦人往东近了一步。 走至鼎前,嬴荡用手轻轻的拭去鼎上的鲜血。而大鼎实在太冰,已将孟贲的热血冷却,变得黏稠。
嬴荡缓缓卸下甲胄,束紧腰带,扎稳马步,仰天猛吸一口气,然后又长喝道:“起——” 只见,大鼎缓缓离开地面,迎着朝阳,向天空升起。 当嬴荡醒来,已是黄昏。 残阳如血,勉力挂在王畿之上,摇摇欲坠。 嬴荡努力睁开眼睛,环视一周:他躺在天子塌上,天子、东西周公,左右丞相甘茂、樗里疾,以及他的王弟嬴奭,秦将任鄙、乌获等众人围作一圈……一只大手搭在嬴荡腕上,感受他微弱却坚毅的脉搏。 “王上醒了,王上醒了……”众人欢呼道。 “秦王啊,,你可吓死寡人啦。”因为焦急,天子姬延的脸被硬生生地憋成了紫褐色。此时见嬴荡苏醒,才稍有回圜,慢慢变成了他标志性的粉中偏红。 “神医,王上有救了,快,快……”甘茂道。 姬延忙不迭和道:“有救,有救!” 众人的焦点只有嬴荡一人,无人听清天子在说些什么。这让忙着“助威”的姬延,着实有点尴尬,脸色又红了许多。姬延支吾道:“秦王万金之躯,不远千里来我王畿赏游,本乃好事。倘若稍有闪失,你叫寡人如何是好啊?” 说罢,姬延竟呜呜地哭出声来。 “举……举起来了么?”嬴荡道。 “我王天生神力,那鼎,举起来了。”甘茂道。 “寡人……寡人要听实话。王叔,你说。”嬴荡道。 “着实是举起来了。”樗里疾略一迟疑,又道:“只不过,王上没有站住,给闪了腰。然后……然后那鼎砸……砸伤了左髌。倒也无大碍,养几天就好,就好。” “嗯,举起来就好,就好。”说罢,嬴荡笑着眯上了眼。 “神医,王上究竟怎样?”甘茂道。 为嬴荡号脉的,正是有秦国神医、扁鹊馆掌门秦越人。虽然天气并不热,但秦越人额头满是汗。秦越人将嬴荡的手放下,又用被子盖好,提笔写了方子,交给甘茂。遂后,便拉着樗里疾向寝宫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交代。 樗里疾急道,“神医,王上可好?” “严君,”秦越人正色道:“秦王到底不是凡人。他之坚韧,乃老夫平生仅见。” “可救?”樗里疾又问。 “药石无用。”秦越人答。 “您乃神医,没有您想不到的法子啊。”樗里疾急道。 “秦王之伤,不在其表,而在其里。”秦越人摇了摇头,叹道:“表面上,他是伤了左髌,实则其内腑已碎、七窍皆伤、经脉寸断。能坚持到现在,全赖意念超凡。” 嬴荡是樗里疾看着长大的,少时嬴荡骑马,还是他抱上马背的;嬴荡学弈,还是他手把手教的。没想到,倏忽而已,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樗里疾想哭,哭不出声来;想说,又吐不出字来。 不多时,周王的内侍官便把煎好的草药端来。众人齐上前,想把嬴荡扶起来喂药。嬴荡却倔强的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寡人之伤,心知肚明。我自幼入行伍,见惯各种疗伤之方,想必神医也无非开了些川芎、乳香之类的药,止得一时之痛,然回天已无力。” 甘茂把方子拿出来,仔细端详。上面写着下一行字:川芎、乳香、没药、延胡索、郁金、姜黄,速煎。果然不出嬴荡所料! 嬴荡朝姬延等摆了摆手道,“王叔、甘丞相、王弟留下。其余的,都退了吧。” 姬延道了声“秦王保重”,便领众人退下。 史官于丈外,秉笔疾书。甘茂、樗里疾、嬴奭齐齐跪在塌前,个个垂泪。 众人皆明,嬴荡大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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