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故家_第三分 鲁迅在东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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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分 鲁迅在东京 (第1/9页)

    一 伏见馆

    鲁迅往日本留学,头一次往东京是在壬寅(一九〇二)年二月,至丙午(一九〇六)年夏回乡结婚。秋天再往东京,这里所说的是第二次的事情。那时他已从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中途退了学,住在本乡区汤岛二丁目的伏见馆里,房间在楼上路南这一排的靠近西端,照例是四张半席子大小,点洋油灯,却有浴室,大概一星期可以有两次洗浴,不另外要钱(本来外边洗浴也不过两三分钱)。这公寓的饭食招待不能算好,大抵还过得去,可是因了洗浴的缘故,终于发生纠纷,在次年春间搬了出来了。鲁迅平常看不起的留学生第一是头上有“富士山”(辫子盘在头上,帽顶凸出之雅号)的速成科,其次是岩仓铁道明治法政的专门科,认定他们的目的是专在升官发财的,恰巧那里的客有些是这一路的人,虽然没有“富士山”的那么面目可憎,却是语言很是无味,特别是有一个他们同伴叫他法豪的,白痴似的大声谈笑,隔着两间房听了也难免要发火。尤其是他们对于洗浴有兴趣,只要澡堂一烧好,他们就自钻了进去,不依照公寓的规则,那时鲁迅是老房客,照例公寓要先来请他,每次却都被法豪辈抢了去,他并不一定要先洗,但这很使他生气,所以决心移到别处去了。

    二 中越馆

    鲁迅第二次寄居的地方仍在本乡,离伏见馆不远,叫作东竹町,原是一家人家,因为寄居的客共有三人,警察一定要以公寓论,所以后来挂了一块中越馆的招牌。主人是一个老太婆,带了她的小女儿,住在门内一间屋里,西边两大间和楼上一间都租给人住,地点很是清静,可是房饭钱比较贵,吃食却很坏。有一种圆豆腐,中间加些素菜,径可两寸半,名字意译可云素天鹅肉,本来也可以吃,但是煮的不入味,又是三日两头的给吃,真有点吃伤了,鲁迅只好随时花五角钱,自己买一个长方罐头腌牛肉来补充。那老太婆赚钱很凶,但是很守旧规矩,走进屋里拿开水壶或是洋灯来的时候,总是屈身爬着似的走路。这爬便很为鲁迅所不喜欢,可是也无可奈何她。那小女儿名叫富子,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生,放学回来倒也是很肯做事的,晚上早就睡觉,到了十点钟左右,老太婆总要硬把她叫醒,说道:“阿富,快睡吧,明天一早要上学哩。”其实她本来是睡着了的,却被叫醒了来听她的训诲,这也是鲁迅所讨厌的一件事,好在阿富并不在乎,或者连听也不大听见,还是继续她的甜睡,这事情就算完了。

    三 中越馆二

    在中越馆里还有一个老头儿,不知道是房东的兄弟还是什么,白天大抵在家,屋角落里睡着,盖着一点薄被,到下午便不见了。鲁迅睡得很迟,吃烟看书,往往要到午夜,那时听见老头儿回来了,一进来老太婆便要问他今天哪里有火烛。鲁迅当初很觉奇怪,给他绰号叫“放火的老头儿”,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他乃是消防队了望台的值夜班的,时间大概是从傍晚到半夜吧。这公寓里因为客人少,所以这一方面别无问题,楼上的房客是但焘,他是很安静的,虽然他的同乡刘麻子从美国来,在他那里住了些时,闹了点不大不小的事件。有一天刘麻子外出,晚上没有回来,大门就关上了,次早房东起来看时,门已大开,吓了一跳,以为是着了贼,可是东西并没有什么缺少,走到楼上一看,只见刘麻子高卧未醒,原来是他夜里并未叫门,不知怎么弄开了就一直上楼去了。又有一次,拿着梳子梳发,奔向壁间所挂的镜面前去,把中间的火钵踢翻了,并不回顾,还自在那里理他的头发,由老太婆赶去收拾,虽然烧坏了席子,总算没有烧了起来。不久他离开中越馆,大概又往美国去了吧,于是这里边的和平也就得以恢复了。

    四 中越馆三

    东竹町在顺天堂病院的右侧,中越馆又在路右,讲起方向来,大概是坐北朝南吧。鲁迅住的房子是在楼下,大小两间,大的十席吧,朝西有一个纸窗,小的六席,纸门都南向,人家住房照例有板廊,外边又有曲尺形的一个天井,有些树木,所以那西向的窗户在夏天也并不觉得西晒。平常有客来,都在那大间里坐,炭盆上搁着开水壶,随时冲茶倒给客人喝。大概因为这里比较公寓方便,来的客也比以前多了,虽然本来也无非那几个人,不是亡命者,便是懒得去上学的人,他们不是星期日也是闲空的。这里主要的是陶焕卿,龚未生,陈子英,陶望潮这些人,差不多隔两天总有一个跑来,上天下地的谈上半天,天晴雨雪都没有关系,就只可惜钱德潜那时没有加入,不然更要热闹了,他也是在早稻田挂名,却是不去上课的。谈到吃饭的时候,主人如抽斗里有钱,买罐头牛肉来添菜,否则只好请用普通客饭,大抵总只是圆豆腐之外一木碗的豆瓣酱汤,好在来访的客人只图谈天,吃食本不在乎,例如陶焕卿即使给他一杯燕菜他也当作粉条喝下去,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在这四五年中间,中越馆这一段虽然过的也是穷日子,大概可以算是最萧散了吧。

    五 伍舍

    假如不是许寿裳要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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