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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罪罚 (第2/3页)
漆剥落的檐柱。 踏入破败的宅砥,齐膝高的荒草中蹿出一只野兔,毫无顾忌地看人,抖了抖长耳蹦入屋内,他着魔般地跟了进去。 一间间屋宇空无一人,残旧而零落的物件散乱,仿佛经历过一场浩劫。某些地方还有陈年褪色的血渍,他想杀的人,一个也没有。 当年和母亲被禁的院落同样蛛网密布,他站了许久,终于走出来,门外一张熟悉的脸对他微笑。 “墨叔叔。”一股被欺骗的恙怒迅速蹿起。 墨鹞轻松地耸耸肩:“六年前主上下令毁了方家,替你娘报仇。” “我要杀的人早就死了!”仿佛蓄力已久的一拳落到了空处,说不出的难受。 “放心,那个人主上替你留下了。”墨鹞望了他一眼,神秘一笑,“我告诉你地方,怎样做随你。” 他会怎么办,当然是毫不犹豫地了结多年夙仇。 可,那真的是他要杀的人? 卑躬屈膝地谄笑,逢迎往来的每一位食客,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弯腰点头,恭顺地擦着桌子,一跛一拐地收拾碗碟,看不出半点武者的痕迹,截然不同于记忆中那个高壮强悍的人。 “主上灭了方家,杀了所有欺负过你们母子的妾室,又按天山上的规矩,给你的兄弟一人一把剑,只说胜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他默默地听下去。 “然后他们就自相残杀了,主上也有点意外。”墨鹞的神色说不上遗憾还是讽刺,“听说方老太爷是当场气死的。” 自命不凡的正派大族,本以为能更有骨气一点,竟然在危机临头的一刻为求活命,拔剑砍向同胞手足。 “主上吩咐若宁死不肯动手,尚有可取之处,放一条生路由之去。”墨鹞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们自己砍死了对方,根本不用别人动手。” 起先是怯懦恐惧,后来一剑剑拼下来红了眼,哪管对方是什么人,是否流着同样的血,皆成了杀之而后快的对象。 “最后废了他的武功,烧了家产,流落街头行乞数年,被面摊的掌柜收留做了杂役,变成此刻的样子。”墨鹞拍了拍少年的肩,“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不用急,好好想想。” 他盯着卑怯忙碌的人,站了许久。 想起幼年时母亲凄苦的笑。 想起家人轻鄙的眼神。 想起自己被殴打吐血,却还要在母亲面前佯装无事。 想起这个人永远视而不见的目光。 想起临终时憔悴怨恨的脸。 手指在剑柄上握了又紧,紧了又松,几度反复。 “真恨一个人,杀并非唯一法门,有时反成了轻松便宜的解脱。”女子淡淡地道,“让对方承受时间的折磨,失去所有又怯于一死,才是真正可怕的惩罚。”莫名地,他忆起偶然听闻的片语。 “人最悲哀的,莫过于痛苦而无望地苟活。” 清冷的黑眸微闪,忽而望了他一眼,其间微妙的意味此刻才领悟过来。 静立太久,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被注视的人懵然在旁人提醒下抬头,苍老而昏然的目光混浊衰弱,扫过身形如剑的黑衣少年。笔直的站姿像绷紧的弓弦,隐隐有种锐利的森然,一望即知受过严苛的训练,无表情的脸似曾相识,气息冷得吓人。 或许又是个曾经听说过方家旧事的好奇者。 男子疲倦地低头擦拭桌子,一只手按着阵阵酸痛的腰。每逢阴天,受过伤的腰背疼得几乎断掉,为了生存必须勉力做各种粗活,昔年强盛的过往如烟花寂灭,早已对纷杂的讥讽议论麻木,乞食数年,所求的仅剩下一碗冰冷的粗食,一方栖身的薄榻,再不会为久远无谓的记忆漾起半丝波澜。 但那样的目光终究太过奇异,男子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正瞥见少年收回视线转身,紧握剑柄的手垂落,虎口上的一颗红痣唤起了某些沉睡的影像。 晴朗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入天井,秀致明丽的女子为刚满月的婴儿洗浴,亮晃晃的光芒随着水花四溅,孩子咿呀的稚音与女子眼中的微愁相映,他不知不觉驻足。 婴儿胖胖小手划过女子发际,幼嫩的拇指边一颗惹眼的红痣,与他一模一样,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起初,他是很期待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父辈的斥骂、叔伯的责备、旁系兄弟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