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五十六:风起咸阳_005 抬棺城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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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抬棺城下 (第1/3页)

    三日后,咸阳宫。

    “什么?他敢抗命?”秦王嬴荡暴怒道。

    “左相拒不撤军。”嬴壮呈上一卷羊皮,道:“此乃左相亲笔,请王上过目。”

    嬴荡一把扯去羊皮上的封印,四个暗红大字映入眼帘:息壤在彼。

    “息壤在彼?”嬴荡默念了几遍,不解道:“此乃何意?”

    息壤在彼,息壤在彼……嬴荡仿佛看到了甘茂刺指血书的场景。字字血泪,字字铮铮。嬴荡恍然大悟:“寡人岂可辜负左相?”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望我王三思!”嬴壮跪道。

    众臣见状,皆跪下齐呼:“我王三思!”

    “寡人心意已决,必与韩贼死战到底!”嬴荡道。

    “我王三思!”众臣齐道。

    “休要再劝,否则,以乱军之罪论处!”嬴荡怒道。

    “息壤在彼,誓言犹在。”这时,樗里疾黝黑滚圆的身躯,缓缓踱入殿来。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王叔入宫,所为何事?”嬴荡道。

    樗里疾道:“我王既战,便务求全胜。欲扭转乾坤,老夫有两策。”

    “王叔请讲。”嬴荡道。

    “其一,借三周之手,搅浑这池春水;其二,增兵宜阳,以成碾压之势。”樗里疾道。

    “如何搅浑?”嬴荡道。

    “楚虽与韩联合,但绝不会先出兵攻秦;韩人也定然会担心,此一役后,楚国另有企图。所以,楚国虽说援韩,其实也举棋不定,楚韩也互相戒备。此乃大秦可趁之机也。”樗里疾道:当下之时,我可借三周之力,让其游说楚将景翠,让其观而不战、伺机而动便是。”

    “周室?”嬴荡不解道。

    “列国纷争,周室居间调停乃是最佳抉择。”樗里疾道。

    “若楚王非要景翠用兵呢?”嬴荡道。

    “不会。”樗里疾道:“老楚王一生谨慎,绝不会铤而走险。在大局未定之时,绝不会动一兵一卒。”樗里疾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嬴壮道。

    “冯章原为我王使楚。”谋士冯章抱拳道:“我王可以汉中之地许楚,楚国上下欢愉,而不与我为敌。如此,韩军必然孤立,无奈秦何!”

    “汉中?”嬴荡迟疑道。

    “可。”樗里疾点了点头道。

    嬴荡略一迟疑,旋即又道:“即命左相:万事俱备,择日决战!”

    宜阳城下。甘罗风尘仆仆地从咸阳赶回营帐。

    一入帐,甘茂便一把拉着孙子的手,急道:“诸事妥当?”

    “回禀爷爷,妥了。”甘罗道。

    “你祖母、父亲,如何作想?”甘茂又问。

    “父亲倒是看得开,钱财本来阿堵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祖母嘛,却很是不舍,总是说,入秦二十年,不仅没能过上殷实的日子,反倒把嫁妆都赔了进去。”甘罗道。

    “妇人之见。”甘茂斥道。

    甘罗道:“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甘茂喝道:“传我将令:明日决战!”

    翌日卯时初,秦营便生火造饭。

    “丞相有令,悉杀牛羊,饱食待战!”传令官骑着马,来回穿梭于军营之中。

    众卒子听闻,无不欢欣雀跃,“吃rou!吃rou!”

    辰时初,饱餐后的秦军便迅速集结,悄然朝宜阳城下进发。和往常一样,徒兵在前,弩兵次之,骑兵再次,战车断后。甘茂亲自驾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木无表情,赴死一般。

    正值拂晓,灰色的天空透出些许红色,大地和远处的山,反而显得更加黑了。慢慢的,红色与灰色融在了一起,变成了灰紫色,仿佛凝固的血块。不一会,灰紫色中,跳出了一道金光,从云朵的缝隙中投射下来,世间万物方才清晰可见。那绿的树,蓝的云,五色的花和晶莹的露珠,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它们微微一伸展胳膊,竟把鸟雀也惊醒了,呼呼呼地逃离开去。

    离宜阳城八百步外,守城韩军方才发现秦军。

    韩军不以为然。他们早已习惯秦军隔三差五的前来“报到”,只是今日略早些罢了。但士兵还是将此消息向暴鸢禀报。暴鸢睁开惺忪睡眼,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脑袋,似有浓醉未消,不耐烦的应了声:“又欲如何?”

    士兵详禀了城下情形。暴鸢恶狠狠地骂道:“直娘贼!甘茂老贼自己睡不着,还非要本将军陪他嬉闹?你等依计行事,一个时辰后再报我!”

    宜阳城下,秦军方阵已然就位。

    甘茂调转车头,面向秦军,高声喝道:“将士们,让出一条道来。”

    秦军迅速左右散开,从中让出一条可过两辆战车的空隙。甘罗牵着一匹大马走来。但见大马拖着一辆车,车上放着一副崭新的棺材。之后,十二辆马车鱼贯而入,马车上装着大小不一的箱子。

    如此场面着实让人吃惊,所有人面面相觑。

    甘茂清了清嗓子,高声喝道:“大秦将士们,我等不远千里,长途奔袭,鏖战五月,所为者何?”

    有人便答:“攻克宜阳!”

    “攻克宜阳,又当如何?”甘茂问。

    有人便答:“班师回国。”

    也有人答:“授勋封爵。”

    还有人答:“回家讨妻。”

    五花八门,林林总总。

    “尔等都对,但都不尽然。”甘茂厉声道:“想我大秦,立国五百年,秦人祖祖辈辈,耕战不息,血流成河,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不被山东诸国所轻,不再被他们称之为虎狼蛮夷!为的是能够走出崤山,为子孙开辟更为广袤的田地!为的是以战止战,让这纷乱的天下回复平静!为了这个梦想,秦人众志成城,前赴后继,流干了一代又一代的热血,牺牲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今天,我等站在这里,手握利刃,为的就是攻克宜阳,实现大秦梦想!只有踏平宜阳,秦人才不会被视为虎狼蛮夷,秦人才能有沃野千里,尔等才能封妻荫子!”

    “踏平宜阳!踏平宜阳!”众人齐喊。

    甘茂摆了摆手,又道:“尔等都看到了,为此战,老夫准备两样东西:一副棺材,数车金银。这副棺材,不是给城里韩人的,是留给老夫自己的!这一战,凯旋则罢,如若战败,无须韩人动手,老夫便掘地三尺,埋骨此地!”

    “咦……”人群中唏嘘不断。

    “这些个金银,是老夫的全部家财,是老夫命孙儿连夜赶回咸阳,变卖府邸换来了,是奖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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