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_五十、平等(下)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五十、平等(下) (第2/3页)

香火的铜牛在奏乐,这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举臂高呼,山神庇佑了我们,山神惩罚了坏人,然后全村过上了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她哈了一声,解释道:“童话故事里一向都这么写,弱小羡慕追寻强大,这是人的天性,经久不衰的理由非常合理。历史上发明刑具的人,往往都是第一个实验者,秦家村村民是自己人,自己人不会对自己人开枪,恰好换米的就是外乡人。”

    答案显而易见,但一切的合情合理到现在有了明显的牵强。如果她是编的,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修改至完美,如果这是现实,再荒唐也都因为真实发生过而合理。

    夏波明白这点,但他依旧道:“这只能算作第一次‘神迹’。”

    秦望舒脑中空白了一瞬,她见识到了男人的胡搅蛮缠并不比女人好上多少。她真心实意道:“我认识一位不错的心理医生,或许出去后,我可以介绍给你。”

    他不太能理解心理医生,但他知道医生同等大夫,而多疑通常被称为疑心病。心理医生,疑心病,其中关联呼之欲出。

    他婉拒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望舒闭上了眼睛,她吐了一口气,才睁开道:“那时饥荒,秦家村自给自足,求粮的人很多。物以稀为贵,铜牛奏乐也是这样,不管什么宝贝天天见,时间久了也会觉得不过如此,如果奏乐的频率是求粮的人呢?几天、或者几十天一次,当饿死成了一种常态,几个人的失踪也就变得司空见惯。”

    下一秒,她话转道:“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顺藤摸瓜,秦家村很好找。对于失踪的外乡人,他们是追求真相的正义人士,对于秦家村,他们就是蛮不讲理的坏人。当固有的‘神迹’已经被大众认可时,只需要来一次更浩大的‘神迹’,便会成为一种真理。”

    “有狠有谋,是个人物。”她毫不掩饰地欣赏,过后又抬起眼,看着自己那几根伸出额的碎发,在视线里是模糊的黑影,盯久了有些像是胡茬子。

    夏波发现自己确实挑不出任何骨头了,终于承认面前的人是个鸡蛋,无缝且孵不出小鸡的蛋。他不是苍蝇,但他难掩好奇,于是道:“你试过?”

    “我见过。”秦望舒咬牙切齿道。

    她听见了夏波愉快的笑声,因她的回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嘲笑。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用上了毫无作用甚至可笑的诅咒:“你会死在这儿,如叶大帅所愿。”

    “你不会。”奇异的,夏波在这点上从未怀疑过秦望舒。他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道:“你需要我,望舒。”

    伴随着这句话落音,两人之间心知肚明的隔阂像是太阳未出前的雾气,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与之一起的是秦望舒与夏波交谈的念头,她无端想到了《小美人鱼》的结局,在晨曦中的泡沫。

    山神还在哀嚎,相比最初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就连翻滚也渐渐停歇,似乎是累了。她听见了一声震耳的肚子叫,从身后传来。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下一秒毫不留恋地扯开了夏波的手臂。水已经烧开很久了,但他们一个不想管,另一个也不太当回事,就由着热气咕噜咕噜冒,到现在壶水已经蒸发了一半。

    她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不怀好意道:“夏军官要去打水了。”

    “不去。”夏波想也未想就拒绝了,他张口胡扯道:“接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得保护秦作家安全。”

    秦老爷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结了怨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虽然说一时间唬住了,难保对方不会气急攻心带人找上门。秦凯也是,秦望舒来之前提了山神,就好比一层遮羞布被撕下来甩脸上,若是秦凯聪明些,当然是要与山神划清界限,但坏就坏在夏波根本没有把秦凯抖漏给秦老爷子。

    这下不仅见不到狗咬狗一嘴毛,没准还会被联合的狗来反咬他们一口。

    秦望舒想到了这一点,夏波自然也想到了。一时间,两人相看无言,谁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失误。到底还是夏波心虚,他主动拿着壶子往盆里倒了些水,又从热水瓶里混了些冷水进来,试过水温后往里丢了块半旧不新的帕子,就着搪瓷盆往秦望舒怀里一送。

    她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拒接。她不动,夏波也端着不动,两人僵了一会儿,秦望舒把帕子捞起来,拧干塞自他手,其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到她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看着夏波又黑下来的脸,她愉悦道:“做错事的人应该弥补。”

    她轻快的捡起被烤热的面饼,撕成两半,一半小心地放在纸上,一半拿在手里扯成一个个小块。她不知道对方的食量是多少,但孕妇胃口大,生孩子又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索性夏波拿来的面饼分外实称,她现在手指用力过度泛酸。

    秦望舒盯着扭动的山神,突然出手,她速度极快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命脉在他人手中,山神感到了危险,立马就安静下来,但宫缩的疼痛实在难忍,不到一秒她又开始挣扎。

    “吃东西。”她对着山神解释道:“我松手,你准不咬人。”

    山神没了舌头,回答不了她的话,“啊——啊——”的怪音一时间乱飞,她听不懂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试探得松了些,但仍按在了两侧的血管处。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