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七书之却月_下卷 十五章 血洒将军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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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卷 十五章 血洒将军碑 (第2/3页)

挲着他的手背:

    “老先生放心,义真刺史自有主张。天冷,老先生回去休息吧。”

    李方冷冷一笑,甩开王修的手,脑袋向后一仰:

    “看来老朽这番话是白说了!”

    在小车上枯坐片刻,侧耳听着天上呼呼的春风。良久,招招手:

    “把我推到镇恶碑前。让我再跟他说几句贴心话。”

    他把满是皱纹的脸贴在墓碑上,喃喃自语许久,突然整个身子向后一仰。额头猛地磕在墓碑上,一股鲜血溅上石碑,把几个刻字瞬间涂红。李方随之颓然摔下小车,瘫倒在地上,双腿在抽搐。

    事起仓促,王修发呆。留侯祠里一片死寂。

    郭旭一个健步跳过去,扶起李方。看到他已经满脸嫣红,血从额角一个破洞里汩汩涌出。他抱起老人向外跑。...

    半路被涌上来的老百姓拦住,几个人不由分说,从他怀里抢走李方,顺势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跄几步,站稳脚跟,眼看着老百姓哭着、骂着、诅咒着,如大河回潮般掉头离开,把留侯祠内外的北府军人撇在身后。

    良久,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回头看,是陈嵩。徐之浩和斛律征跟在身后。

    葬礼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刘义真本来安排了一小队老兵驻守留侯祠,算是给王镇恶守墓,但留侯祠附近的几家住户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骂娘,愣是把这队士兵给赶走了,他们几家从此担负起守墓的职责。老兵们乐得逃离这个寡淡枯燥的差事,顺势也就撤回来了。王镇恶,生前是刘裕最赏识的大将,北府兵柱石,北伐大功臣,死后却好像和北府兵没有点滴瓜葛了。

    是啊,天地如逆旅,人生为过客,一路上有人新相识,有人生死别。父母与子女,尚有永别之日;夫妻恩爱,也有割断之时,更不要说君臣幕僚同仁朋友。死了一个王镇恶,留下的那个坑,马上会有另一个萝卜填上,萝卜缨子照样青翠鲜嫩。当然萝卜和萝卜不一样,有的瓷实有的糠,但在真正的大危机临头之前,谁又会有“闻鼙鼓而思良将”之叹呢?叹过了悔过了,不是照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该杀的照样杀么?

    即便是敬重王镇恶,为他的死鸣不平的人,也是三杯酒下肚,一腔怨气排遣后,也要该咋过就咋过。郭旭几个找了一家餐馆,给老板多给了点钱,让他帮着去打听一下李方的下落,兄弟四人对饮起来。郭旭让亲兵去刺史府找疯子,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起聚。亲兵回来说冯幢主正在陪刺史斗鸡,没功夫过来。郭旭叹了口气,说疯子算是毁了,整天当孩子王。陈嵩却微微一笑,说焉知是毁了,别看你我现在都是军副,比他官大,但我看我们几个里,就他最有前程。这段时间,我看他不但不难受,反倒很受用了。

    说完他讲了一件事情。

    前几天他到刘义真府上去禀报一件事情,在前厅坐了很久,刘义真一直没出来。后来疯子出来了,开口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大哥,而是陈将军。刺史大人正在后堂处置要务,请将军稍安勿躁,再等会儿。陈嵩觉得自己现在是军副,场合又是刺史府,疯子又是一个讲究人,这样说倒也没啥。公事公办之后,总归要兄弟热络几句吧,孰料疯子转身到后堂去了。

    陈嵩讲到这里,徐之浩先哼了一声,说陪大哥一阵他能掉rou还是掉毛啊。

    郭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刺史府不同军营。军中规矩,一向是兄弟情分高于上下级之谊。当大哥的如果升官了,在场面上也可以摆官架子;当兄弟的。在场面上也得给大哥抬轿子给面子,但在私底下,兄弟还是兄弟:猜拳输了,该喝的酒还得喝,兄弟吐了大哥的袍子不必怕得发抖;赌博输了。该还的赌债还得还,兄弟扣了大哥的扳指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几个,陈嵩、郭旭、斛律征现在都是军副,已经是将军阶级;徐之浩和疯子都是幢主,还算是校。但只要不是在校场上,不是在帅帐中。谁都没拿谁当官看过。大家心里清楚:上了战场,刀槊不认识军衔,冷箭不避让官长,死人堆里往外爬的时候,谁都是赤条条一粒小命。哪里还记得谁有千钟俸禄?可刺史府不是战场,疯子既然被刘义真点中,就是署衙里的人,办事不能像过去当丘八是那样。

    可接着听下来,他也觉得有点难受。

    陈嵩在前厅又坐了约一个时辰,焦躁不安,最后站起来到处走走,他走到门外。看见书上停了两只喜鹊。两只鸟先是对谈,后来追逐嬉戏,最后落到了地上。陈嵩看它们翘着尾巴堂皇踱步的样子。忽然想起参军后第一次接受上官检阅的样子,将军们手扶着佩剑,剑鞘在披风后面支愣起来,像是有一根yingying的尾巴,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只只喜鹊。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两只喜鹊受了惊。扑簌簌飞到了屋檐上,尾巴点了点。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候,疯子从屋里出来。说刺史接见将军,将军应该在屋子里静候,怎么能乱走呢,还得让刺史反过来等你。

    陈嵩慌忙进屋奏事。再一看刘义真,头发有点乱,小脸红扑扑的,脖子上有一个唇印。陈嵩恍然大悟。这孩子在后堂玩女人,所以久久不出来。事情说完,刘义真说我明白了,你回去吧,我会跟王修说,让他看看该怎么处置。说完跳下胡床往后走,陈嵩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往地上一跪,说了一句让他后悔好几天的话:

    “刺史大人年幼,气血尚不充盈,千万不可沉溺女色!”

    刘义真愣了一下,而后格格地笑:

    “你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嵩尴尬地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刘义真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是关中最高指挥官,自己的顶头上司。上司有过失而不言,不是北府兵良将的做派。但要说的事情,又如此**香艳,确乎不知说到什么程度才不显得龌龊。

    刘义真扑倒一面镜子前照了照,大笑起来,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个死妮子!

    说完冲着陈嵩扮了个鬼脸,乐呵呵地跑到后堂去了。

    疯子跟着要走,陈嵩站起来一把拉住他:

    “疯子,义真刺史年幼无知,你们也不拦着他!”

    疯子脸上还带着笑,但声音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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