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棋情录_四 范少爷赌棋生波澜 陈慧殊抚琴诉心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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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范少爷赌棋生波澜 陈慧殊抚琴诉心声 (第1/1页)

    月上柳梢,范昭静静立在庭院里,思潮起伏。上午,范老爷带着自己给范母牌位上香时,发现范母的画像和许母一模一样!一家人,两世亲缘。世界很大,有时却真的很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缘份,真是奇妙的东西。西厢灯亮,竹影下,木窗里,陈慧殊正在看书。范昭回忆范老爷白天所言,暗道:“陈慧殊乃大家闺秀,其先祖陈明遇陈公,与我范家先祖阎应元阎公,还有毁约退婚的钱家先祖冯厚敦冯公,被誉为江阴抗清三公,江阴因之而称义城。三家后人原本肝胆相照,风雨共济,却因范少爷仗势抢亲,彼此心存芥蒂,这隔阂什么时候才能消去?真是难煞人矣。我在范母灵位前发誓要洗心革面,弥补过失,我该怎么办呢?”

    范昭想着,不觉走进西厢房。

    陈慧殊放下书本,沉着脸,道:“少爷,你进来前也不问一声?”

    范昭陪笑道:“殊殊,我们拜了天地,是夫妻了,古言妇有‘三从四德’,我们应该相敬如宾才是。”

    陈慧殊冷冷道:“妇有‘四德’,君有‘百行’,且问少爷具几行?”

    范昭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陈慧殊又道:“老爷上门提亲时,亲口应允,待我嫁入范家后,我的事由我做主。花烛之夜,你又输了赌注,今生你我缘份至此,别再心生妄念。”

    “什么赌注?”

    陈慧殊秀目一扫范昭,看范昭一脸老实,叹道:“看来,你是真的忘了。那晚,你与我赌棋,你输了,便不能碰我。”

    “哦,什么棋?我不信我会输给你。”范昭来了豪兴,心想,“我堂堂YC8D,岂会输你一个深闺女子。”

    陈慧殊一言不发,取出棋具,在棋盘一角摆好棋子。

    “金柜角?!”

    “对。”陈慧殊点点头,道:“你三次解题都失败了,所以输了赌注。”

    “金柜角看似简单,实际上变化繁多,即使职业棋手也头痛。马晓春说,谁能把金柜角完全搞清楚,有职业七段水平。范家少爷怎么能解呢?”范昭有些忿忿不平,脱口而出。

    “马晓春是谁?职业七段又是什么?”

    范昭想了想,道:“马晓春是日本围棋顶尖高手,职业九段。职业七段是日本围棋棋士高水平的一个标志,相当于我们大清国三品。”

    “马晓春,他是天朝人吗?怎么去学东瀛围棋?”

    “这个,马晓春是浙江嵊州人,为了赚日本围棋的钱,他就学了日本围棋了,可能马晓春觉得日本围棋好赚钱吧。”

    “哦,日本人围棋下得怎么样?日本棋圣和我大清棋圣相较,谁更厉害些?”

    “没下过,不好说。”

    陈慧殊想了想,道:“马晓春说金柜角要日本职业七段水平才能弄懂,而我大清朝寻常茶楼坐镇棋手,都识得金柜角的变化,日本国的职业七段,只怕只有我大清朝四品五品实力吧。如此推来,日本棋圣大约相当于我大清国二、三品。不过,我只听闻范西屏和施襄夏等国手的大名,你说的马晓春,从未听人说起,想是你在糊弄人。”

    “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范昭急转话题,道,“殊殊,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为范家媳,总得为范家留下香火吧?”

    陈慧殊脸色复冷,道:“范家业大,还用担心这个么?你可以纳妾,还可以……还可以休妻另娶。”

    范昭见话成僵局,于是闪动灵机,道:“殊殊,你说我用阴谋诡计逼你嫁入范家,是为‘忘八’,对吧?”

    陈慧殊秀眉一挑,面露不屑,道:“怎样?”

    “洞房之夜,我已是酩酊大醉,你却与我赌棋,是否有失光明正大?”

    陈慧殊一愕,喃喃道:“我倒没想到这层。”

    “所以,不光明不正大的赌注,应该无效!陈大小姐,你说呢?”范昭得意起来,笑嘻嘻看着陈慧殊。

    陈慧殊脸色有些苍白,道:“那你想怎样?”

    “再赌过,十番胜负。”范昭盯着陈慧殊的秀目,一字一字道。

    “好。如果十番棋后,胜负仍未定呢?”

    “再加三盘。”范昭得计,喜形于色,暗道:“朝夕相处,我不信你不会爱上我。”

    “秋儿,泡上香茶,我与少爷决战十番。”

    “是,小姐。”

    “慢。”范昭道,“殊殊,我身体刚刚恢复,此时不宜决战,且容我些时日。另外,你须得助我恢复脑力。”

    “怎样助你。”

    范昭眼珠一转,见书桌边有一张瑶琴,道:“这几日来,身心疲累,若能聆听佳人琴音,怡神舒脑,定可事半功倍。”

    陈慧殊道:“琴有七不弹,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我怎能抚琴与你。”

    范昭道:“琴者,雅器也。然,能治病救人,神农氏亲尝百草,以善感天。小姐洁身自好,何必囿于一器哉!”

    陈慧殊偏着头打量一下范昭,道:“你变了,范家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变好,还是变坏?”

    陈慧殊略一迟疑,摇头道:“弄不清,你似乎长了见识,但是言行却少了规距。”

    “我若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你会原谅我吗?”

    陈慧殊娇躯一颤,珠泪滚了下来,垂下螓首,轻声道:“不知。”

    “看你,又哭了。”范昭上前,抬手欲拭去陈慧殊面上的珠泪。

    陈慧殊急退一步,道:“不可碰我。”

    范昭轻叹一声,默默无语。

    “小姐,还抚琴吗?”秋儿问道。

    陈慧殊点点头。

    瑶琴,相传为伏羲氏所造,取树中良材梧桐的中段做成。其树必高三丈三尺,截为三段,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只有中段,清浊相济,轻重相兼。后再把此木漫在水中七十二天,择吉日良时,凿成乐器。最初,此琴有五条弦,外按金、木、水、火、土,内按宫、商、角、徵、羽。后来,周文王添弦一根,称为文弦,周武王又添弦一根,称为武弦。因此,又称文武七弦琴。

    江南烟雨,如水墨泼染,一湾绿波,一叶扁舟,笛声过,桃李杏红,谁家牧童?琴音清婉幽远,似烟云含怨,如细雨带愁。范昭不识古琴,却听懂了琴音。一曲终,文弦忽断。范昭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殊殊,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无论十番胜负如何,你还是你。”

    范老爷立于后院,听着清清琴音,默默问青天:“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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