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谣_122 花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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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 花香 (第1/2页)

    天地顷刻寂静。

    临街乐坊的笙乐骤停,院中纳凉的姑娘们纷纷止笑,街头遥遥传来的喧哗吆喝瞬间静默。所有人都抬着头,仰首翘望天边的炙热红光,烈焰灼灼,如似一场声势浩大的红尘绝歌。

    我讷讷道:“那是,橙天光……”

    “嗯。”

    “如果是禾柒门,那是卫真放的么?”

    “应该是。”

    我回头看着杨修夷:“可是,将禾柒门化为一片焦土,就能烧尽所有的恩怨情仇么?”

    他淡淡一笑:“自是希望他能。”

    “那月楼……”

    “你派人去找他,他现在给你答复了。”

    “答复?”我皱眉,“什么答复?”

    他微仰起头,白皙俊容被火光映的温润,嘴角含着一丝笑,轻声道:“今夜后,天下将皆知禾柒门被付之一炬,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千年基业,还有一个叫卫真的狂人。”

    长风卷来,带着温热,火光于天边肆意招展,直冲云霄。

    我怔怔望着,心中蓦然钝痛,忆起脑中的一场火海,绝望的凄厉惨叫在耳边回荡不绝,我不由眼泪潸然。

    此处尘嚣飞扬里,烧的是峥嵘仇恨,宛若凤凰涅槃,重获新生。

    而我脑中的火海,燃的是我亲人的血rou,是绝决的毁灭和凄鸣的悲歌,如似天地泣血般一片通红。

    杨修夷轻抹掉我的眼泪:“怎么了?”

    我紧紧拥住他,哽咽道:“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抬起眼睛,一轮弯月凌于万丈高空之上,月色皓白,不为尘间烟火所动,从始至终都冰寒漠然。高处的风萧萧吹来,微带着北边余热,我心中却觉得一片悲凉苍茫。

    就这么一瞬,我忽然就懂了卫真。懂了他的痴狂和孤独,他的隐忍和疼痛。

    仇恨二字,若没有切身体会,怎懂它所带来的磨骨之痛。它只能一人所扛。一人肩挑,不需要他人来分担安慰。这注定是一条孤者独自舔血,蹒跚行走的沉浮道路。

    可是我不如卫真,他是一个自律极强的人,他能藏好所有的情绪波动。做到不动神色,按捺心中渴望。我却不行,对于杨修夷我毫无办法,我难以割舍,更难狠心离去。可是灭门屠族之仇,我若不报,我枉为人。

    这时听得开门声响,我低头望去。

    夏月楼缓步走出,似刚沐浴完,仪静闲适。肩若削成,穿着一袭轻薄月影紫衫,袖边领口镀着天韵银色流线,素面清丽,不施粉黛,长发垂直臀下,迎风轻舞。

    满园月树微晃,花瓣纷洒,她在廊前止步静立,抬眸望着天边火云。卷长的睫毛上缀着水珠,一片晶莹,如繁星落入眼眶。

    清风拂来,一片花瓣落在她脚旁。她垂眸静静望着,面淡无波。

    杨修夷轻声道:“去陪她聊会儿吧。”

    我点头:“嗯。”

    却在这时,一个低沉男音忽的响起:“月楼。”

    我和杨修夷微微一愣,朝月洞门望去。

    树影下走出两个男人,一个欣长清瘦,白衣清逸。一个高大健硕,宽阔挺拔。

    是花戏雪和卫真。

    夏月楼愣在原地,他们朝她走去,花戏雪双手对卫真哼道:“你小子表现好点,可别让老子背着你白跑一趟。”

    “嗯。”卫真道。

    花戏雪看了夏月楼一眼,对卫真道:“那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好。”

    花戏雪转身离开,走到一处庭园拐角,他白影一闪,跃起跳到了房檐上,竟躲起来偷看。

    夏月楼仍呆愣着,抬眸看着卫真一步步朝她走去。

    卫真在她身前停下,望着她的眼睛:“月楼,我是卫真。”

    如此面面站立,四目相接,卫真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她的清瘦单薄越显得卫真高大魁梧。

    我想起初次见时的她,那日满庭花开,春风怡人,一个娇俏少女带着笑声从前堂跑来,亭亭立在后院石阶上,如水青丝和一袭粉衣随风轻飘,嘴角噙着一抹甜笑,灵气无双,顾盼飞扬。

    我第一眼就觉得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是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间娇儿,我当时根本想象不到她背后的恩怨情仇。她要多坚毅勇敢,才能轻轻淡淡的说一句她被灌了粪水,将药全吐光了。

    想起她的自小经历,我不由唏嘘,但又为她庆幸,庆幸她在那种环境下成长,却没有迷失本质。

    “嗯。”过去很久,夏月楼应了一声。

    “听说你要离开辞城了。”卫真道。

    “初九告诉你的么?”

    “嗯……你要去哪里?”

    夏月楼微垂下头,顿了下,淡淡道:“家中还有些仇怨未解,搁着太久,总需有个了断。”

    卫真看着她:“我已无冤无仇,左右都是个闲人了,不如陪你一起去?”

    夏月楼没有说话,晚风将月树吹弯,恰好挡住了她的脸,见不到她的神情。

    “来辞城后,听过很多我的恶名吧。”卫真忽的笑道。

    夏月楼顿了下,轻点头:“嗯。”

    “那些都是真的,以前我目中无人,虽不主动欺负人,但若得罪到我,那个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夏月楼蓦然失笑,“我若不同意,你便给我好看?”

    “从来不会有这个念头。”卫真伸出手,犹豫了下,但还是捡起落在她肩上的一片花瓣,低低道,“那时的我每日虚度浮生,不知道活着是干什么,也许是等死。”他一笑,“可从宣城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你们,最常想的是你。我们二人独处时,你经常教我编东西,教我不要乱跟陌生人走,教我洗手和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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