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节 (第2/2页)
字蕃仔医生算得准?要不你还是先到医院看看。”“别的我不敢说,但有助产分娩急症开刀此类事,还是西医蕃仔医生技高一筹。我看至少今天上午不会有动静,要不,就请二舅陪我进去转转。”这时,依土过来牵走他主人身边的脚踏车。“这里是你的家,要进要转就凭你说句话。我给你当监工,你还信不过。”“哎呀,天上雷公地上是舅公,我怎敢不信你这位二舅公。”“为了你早些搬进新厝,这两天我又从船厂挑出两个技术最好的木工和油漆师傅来帮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查一遍,把没做好的地方都找出来,好叫水官安排重做。”跟在后面的小工头水官和两、三个船厂工人连连称是。 说着几个人转身正要进大门,见依土拉着空车的长柄,两腿已迈过白石门槛想往里走,“依土,不要进去了。太太在医院,家里有人要用车的,你先回城南。”“好嘞。”依土应声后,便回转过身拉着车离开了。 “水官,虽说这门槛高不到半尺,以后依土进出拉的也是空车。但里外还是要各做一块斜坡形垫板,从斜板拉过就不会压了门槛。”,“对对,还是我外甥想得周到,门槛可是宅院第一道守门神,它会挡住财气不外流,又会守宅护院不让鬼怪进,保佑小孩没病没灾大人平安,可说是保财又保命哦。不要说依土拉的车,就是我们也不能踩门槛,也不要让小孩爬在上面玩。”“听听,我二舅说起门槛真是见多识广。”“那两块垫板应该是活动的,没过车的时候让车夫搬开,这样大门才能关上。垫板还要比门槛高半寸,车轮子就不会压到石槛上。”木工蹲在门槛前边看边说。“怎么做得更好,就听你们靳厂长的吩咐吧。”“又拿你二舅说事了,谁不晓得卞厂长才是船厂的当家人,我这个副厂长不过是借我的大外甥的大面子充个数,每月领份薪水够我喝酒就行啦。”“还够喝酒就行,那一家人吃穿靠啥,表弟表妹不要上学?”“男孩大了学手艺,女儿大了找个有钱人家嫁过去,还念什么书。”“听说我二表弟仲捷在农学院学习成绩蛮好的。你的薪水总不会全买酒吃了,也该剩些给他做伙食费吧。”“早些年仲捷本该得去酱油坊当学徒,可你却支持他读什么大学,按说这就该你出钱。何况你帮我家老大伯捷在台员开店做生意,他赚了钱,也该拿些钱供弟妹读书。我靠薪水吃点酒算什么,这可比你大舅抽烟土省钱多了。”“大舅抽鸦片把嘴都抽歪了,难怪我仨闺女见他都叫‘歪嘴舅公’,嘴要是没歪,说不定就是他当厂长了。”“那还叫‘歪嘴舅公’,干脆就叫‘鸦片厂长’好啦。”“反正我这两个舅都不是省油的灯。”一行人说说笑笑穿过门廊,进了二道门。
主人说是来看新厝油漆和木工做得好不好,却对一进、二进厢房、厅堂不甚留意,只管沿着天井边上的回廊走。新厝坐北朝南,前后四进,二进、三进西墙靠披榭边上都有月门通往花厅。众人过了二进西墙的月门来到西园,园子占地约有两亩,东北角有座两层小洋楼,楼不大却很别致。一楼中央是花厅,摆放的沙发茶几,看来都是舶来品。花厅的东侧是间小书房,新置的书架、书桌、转椅、台灯等家具也都是西洋式样,只是书架尚是空的。花厅的西侧是间浴室,里边乳白色的浴缸和抽水马桶很是新颖。 水官端来两杯茶,舅甥俩便坐在花厅的沙发上小憩。二舅先拿起杯子,吹了吹气猛喝了两口后,手指着周围的家具说道:“秉康,你买的这满屋子蕃仔家什,就怕我老姐夫用不惯呀。”“前几天你不是陪我爹来看了,听他说过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林秉康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你爹在这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来又回到二进的厢房看了看,只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不是早就说好了,让他老人家住这小楼,怎么又去看二进的厢房。”舅甥俩人说东道西,听似在闲聊。 “我也觉得怪怪的,自从我老姐病故归天后,他就变了个样。这一年多来,再没见他去华天园看戏,也不和我一块喝些小酒,只是隔三差五地叫我陪他去汤池店,其它时间都呆在家里不哼不哈的,猜不出老人家的心事,真担心他长此下去会憋出病来。”二舅显得有些迷惘,但说的倒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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