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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玫瑰花,常春藤 (第1/2页)

    K公园的落叶很有名。每年这个季节,公园里到处是扛着相机的摄影师,身穿新款秋冬装的模特,还有跟风来自拍的年轻人。叶真常来这里看落叶、看人,看大自然的萧条变成人类的热闹。曾经有个人陪她一起看,后来只有她一个人,从早上发呆到黄昏。

    一旦夜幕降临,公园就像身披魔法的森林。叶真对待夜色,向来小心谨慎。和往常一样,踏入公园之后先转遍一圈,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多余的影子,再找稳妥的角落藏身。

    慎重是能保命的习惯。密探不擅长动武,他们的优势是观察和分析。仔细观察,分析思考,发现破绽,达到目标——这是他们的四门必修课。格斗不在其中,很可能是故意安排:如果密探像刺客一样身手矫健,就很难铲除了。比如云瞻。

    枯萎了一半的藤萝垂下来,遮住折断的长凳。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叶真翻起帽兜遮住长发,侧身躲向藤萝下。

    黑暗中的小动物受到惊吓落荒而逃。叶真眼睛一转,骤然僵住:残缺不全的木凳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云瞻已经来过,而且料到她会躲在这里……这个家伙!叶真为他来去无踪感到欣慰,同时自尊心也有一点受伤。

    藏和找,就像硬币的两面。能随心所欲,让自己想要的一面朝上,就是出色的密探。叶真并不为密探的身份自豪,但也不希望自己的水平只是平庸。而云瞻把“出色”的标准拔高了太多,谁也追不上。

    她拿着小盒走出藤萝架,谨慎地把石质小盒掀开一条小缝。初绽的月光迫不及待地溜进盒中。

    没有戒指,只有一张小纸条:“1号线,上行。”

    叶真愣了愣,抬腕看手表。现在很少有人用手表,但她讨厌拿出手机看时间,尤其是在黑暗中。表盘上的磷光指针显示,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地铁1号线最近的出口,步行大约十分钟。

    云瞻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他应该知道,她是个最讨厌惊喜的人——密探的生活应该井井有条,突破计划的事,全部应该叫做“事故”。

    可是他离密探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叶真撕碎纸条,把那盒子塞进风衣口袋,按平常的步幅和速度前往车站。

    九点整,上行线停在叶真面前。今晚好像有一场名歌手谭雅的演唱会,车厢里挤满了散场的人。叶真没有刻意挑选车厢,径直迈进面前那扇门,瞬间淹没在人堆里。

    周围的乘客还在兴奋地讨论那场演唱会。忽然旁边有个声音问:“你喜欢谭雅吗?有人说,她是个巫女。”

    “我喜欢《苍白,翠绿》——别的没有听过。”叶真注视玻璃上的倒影,目不斜视地问:“你呢?”

    “新歌《绯红之金》相当不错。”身穿同款风衣的云瞻说:“歌词给人浪漫的启迪。”

    “什么样的浪漫?”

    他凑过来,温暖的男性气息掠过她耳畔:“摸摸你的口袋。”

    之前装在里面的戒指盒不见了,叶真的手指触到一枚指环。心头一动,没有贸然拿出来,手指轻轻地抚摸、旋转它。很快苦笑着说:“这不是我要找的戒指!”

    艾薇夫人的戒指,造型像一枝圈起的玫瑰藤蔓,带刺的黄金花朵托出一枚血钻,殷红透亮,大如指甲。而口袋里戒指,宝石尺寸不对,造型相差很多。

    “我知道。”云瞻的右臂环住叶真肩膀,伸出左手给她看。血钻在他手指上红得耀眼。“血玫瑰是男性款式。这枚才适合你。戴上试试。”

    叶真又仔细地摸口袋里那指环的轮廓。转了两三圈,它的形象如同在眼前:绕成环状的银色常春藤,几片柔曼的叶子拘着一块黄豆大小的祖母绿。叶真像被扎到,闪电般抽出手,倒吸一口冷气:“毒春藤!”

    她压低声音责备:“你知不知道,为这东西,密探们到现在还盯着你?”

    “戴上看看。”云瞻说着,手滑进叶真的风衣口袋,取出那枚戒指半哄半强地套在她指上——很奇怪,起初看着圈口宽松,落在中指却刚好合适。“很相衬。”云瞻牵起她的手,风度翩翩地放在唇边一吻。

    叶真在五秒钟内,三次尝试从他手上取走血玫瑰。她知道这太勉强,果然每一次都被云瞻不露痕迹地躲过。根本不可能做到吧?他究竟怎么在艾薇那里得手?

    “说你的条件。”叶真跺了跺脚,忍不住不安地左顾右盼。到了一站,车厢里的人如潮水涌出,空间宽松不少。

    相聚太奢侈,他们必须精确把握时间。

    云瞻收敛笑意,低下头,宽而平滑的额头与叶真相抵,几乎垂肩的卷发松松地落在叶真脸颊——密探搭档必须心念相通,成为彼此的影子。叶真和云瞻尝试用这种方法,感受对方的呼吸心跳,以及情绪流动时,皮肤表面细微的颤动。

    他脱离之后叶真才知道,所谓的“成为彼此的影子”,不是为了信任、默契:那些感性的东西从来跟“光荣之手”无关。是为了在一个人逃走的时候,另一个人能找到他。

    导师发现叶真完全找不到云瞻时,无比失望地说:“如果逃走的人是你,云瞻会准确无误找到你的踪迹,不浪费一秒钟。没有隐瞒,没有放水。”在他说过的所有话中,唯独这一句,叶真不相信。

    如今两人都已成年,当年童趣的一幕看起来只剩暧昧。云瞻的睫毛还是那么纤长,让人嫉妒。他的鼻梁挺直,鼻尖微微有点凉,薄嘴唇会习惯性地抿紧,唯独在叶真面前带着浅浅笑意。“血玫瑰,毒春藤,这两枚戒指是一对。”云瞻的声音低沉温厚。

    “没听说过。”

    别人这么说,可能是一句气话。叶真这么说,意味着这两件东西至少在最近二百年没有交集。

    云瞻只是笑了笑。“我这几年都在研究它们,你争不过我。”

    叶真转动手指,祖母绿散发令人悸动的幽光。她当然也找过: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去查访毒春藤的来历。这样翠绿清澈的色泽极罕见,叶真却无法从她脑中那个档案馆里找出它的来历,也就不知道“光荣之手”为什么重视它,把云瞻排上黑名单前列。

    云瞻压低了声音,悠然吟诵:“玫瑰染上无尽时间中的无尽血,常春藤向无限广袤的世界里蔓延。不论在几载星霜中沉沦,花叶历久弥新、永不凋零。”

    “《光荣手书》第三章十五行。”叶真摇摇头,端详手上的宝石。玫瑰和常春藤在“光荣之手”这个团体中,有特殊的意义。“手书的历史不知有多久。艾薇的戒指可没那么古老。这个毒春藤,也不像太老的物件。”

    “我奉命寻找的最后一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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