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轮_第一章 李家(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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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李家(三) (第1/1页)

    且说了李老实忙于耕种,殷氏忙在缝织,家里虽谈不上了富足,倒也衣食无忧。只是李老实到底至了知命之年,可家里一直没有添丁,也并不有了动向一丝。便这般,村中人一直议论着茬话,甚至有人偷笑这是殷氏当初选了李老实的恶果。当然,恶果之说断是无稽,不过私下夫妻俩也是心虑了甚,毕竟李家香火事若是断了自己手中,日后入了土也是无颜见了祖上先人。

    附近大大小小观音庙夫妻俩均是上过香,求了子,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得,依是未有丁点儿的象。夫妻俩只焦,先人的牌位以及刻有“青龙祖上”青色木雕前再三叩拜,后才起身入了大蛟山。有关青龙祖上的事家书里记着,二人只跪拜当日天潭旁,对着天潭诉说当年青龙祖上搭救李家先人之事,又道了如今香火话语。起初潭面一无动静,二人屡拜后三缕乌烟潭水中漫然,又见三缕乌烟出了潭面后三分为六,化作两两三道乌芒各自入了二人头顶。

    李氏夫妇二人并不知乌芒为何物,只觉着微微凉意入了头顶,后全身起了温意一股。二人也是想到潭中青龙祖上,又拜了后才回的山下柱子村。也就过了不久,殷氏有了如今喜脉,这才让李老实兴奋这般,向了天潭方向拜了又拜。

    之后冬日中一日,连着飘了十几日的雪,河里溪水结了冰厚厚。村里一户人家丝毫没在意了天冷之状,家里只充溢着喜庆。这一家正是村里最靠近大蛟山的李老实一家,此刻李老实眼里仅妻子怀中安意样的小男儿,不过才出生的伢儿只顾了入睡,双目温温闭着。

    关于出生伢儿的名字李老实自是没了主意,只等着伢儿娘亲心念而来,殷氏也不多想,接下李老实手里笔后的秀气三字——李柱子。虽说李老实没多少学问,识的字也不多,这三字李老实还是认得,怎般说他也是这个名为“柱子村”的地方待了一辈子的。在李老实看来,以村名为名着实土气了些,想来以妻子平日的心性当是心念个文雅一般的才是,不过只要妻子起的他都同意,也只笑着唤起小儿的名儿。不过他到底不知道妻子所想,才学也罢,富贵也罢,外了在的反是偏了离。殷氏想的也是简单,伢儿只便与其父一般,敦厚着老实,宁愿像了柱子一般木讷,也定不可做了油滑、夸浮之人。更何况,木头虽见着愚钝,内在却敛了灵性,像人言的外讷内秀,平平了之样,寻寻了之状,他应该也是如此。

    那日后又过了些天,殷氏有些恢复,李老实张罗了一堆东西,又接过妻子怀里小伢儿。屋外冷风不曾退了去,雪的白意一直缓落,冬日中美的天气。有些意料外的怀里小儿,他竟不哭也不闹,依旧入了眠去,好似并不闻了这愈凛风的。李老实夫妇细里瞅了,相视笑语后相搀着,缓缓入了山道,白茫之中又是白茫。

    若是平日,日未正时本就至了天潭,只是逢了雪,山道积着冰,即便今日有光恐怕也该到了日偏之时。人未顾了这些,相搀中逢了天潭,天色暗着微微,李老实取了粗布铺了雪上,二人跪着,再拜之际也是将小儿轻轻举了,心里想着青龙祖上也能看了清。又诉了感激青龙祖上言语,说了有关新生伢儿的事,才缓缓下山他二人的影。人是未曾见了潭底里渗了出的一缕青烟,也并未发觉那缕青烟不着痕迹入了伢儿的体。只当二人的身影方消,潭水中缓缓而动,隐隐现了的巨影想是青龙祖上吧。

    如是岁月,只一闻风吟便是数年,风却止了一个夏日午后。那里是柱子村,风开始的地方。风吹到了村里池塘边,远远闻了那里传了来笑语,柱子村的“童子军”下水捉鱼嬉戏了。又随风而来,渐渐箫声一阵,声悠然,绵然又扯了柔意。人因此而惊,似伫立,风里花的颤,她竟也怔,她似痛楚。或许初闻了的并不有人心里相信,然牵了此音的的确那少年,他闭了目,风里静然的他。

    其余的孩童早就入了水戏玩,少年并未,他只露了淡笑意,持了短箫,背靠了杨柳,一株倒着的槐树上坐了,静了。他倒是睁开了目,看着溪河中冲了自己泼水的伙伴,又望了不远处散着幽意的大蛟山,箫音似也眼里见了,竟也跟着幽。像是水里泛起那道轻纹,风飘了来,箫音觉了的,亦泛了的纹,牵着了风,缓而拂去,不曾断的。人是不知风止了何处,人也是不知音纹漫了何处,人却知,风到底会止,止了一个地方,箫音亦被带了那里。它也到底会散,散了它该散之处。

    也是箫音轻柔时,依旧那间不大的茅草小舍,如今铺了一些淡淡青瓦,屋里传了来一位妇者的声音,那人道:“老实,让你督促柱子练字,你倒好,打起盹来,我问你,柱子跑去哪了?”说话的正是屋里殷氏,打盹方醒的自是老汉李老实,他只敲了敲那张不见了人的书桌,笑道:“没事的,柱子肯定是累了才出去走走,天天这么练,孩子也会犯出病来的。”不言不语还好,这般一说,殷氏只盯了李老实,又语:“你是不晓得,诗书之事开头难,若是现在怠了,日后柱子反会怪我们严厉不足。你快去把柱子找回来,今日的字不曾练完的。”

    闻言李老汉只得点头称是,正准备起身时门外处传了来步履声,李老汉也是笑了出来,只听屋外人道:“娘,别怪爹了,孩儿回来继续练字了。”便木屋外走进的那道影,一个身着淡灰色粗布衣,脸上闪了几丝童气的少年。少年松松疏疏发缕结了一处绑着,垂了两条青丝带下来,微是有些稚嫩的脸上闪了一对浓眸,那眸像是淡着,却又似深了如水。手里持着一短箫,方才河旁音律人,李家如今的一脉。虽衣着中透了些土气,却也是村里同龄人中唯一沾了书气之人,也算举止儒雅,温文如此了。

    老汉见了只笑,这李家当家的李老实干了粗活一辈子之人,他断不肯小儿步了后尘,又妻子殷氏本就知书之人,自小儿懂事后便殷氏教其识字读书,作赋吟诗。夫妻俩的心思倒也差不多,只希望小儿能饱读了诗书,日后也好为李家添上功名之人。也就这般心思,于小儿管教上也是苛刻了些,不仅学堂中完成教书先生置的诗读,回了家还练字诵文,着实辛苦了一些。村里同龄的伙伴,许多开始了下地干活,柱子却很少,李老实也不答应。那些下地耕种的粗话,在李老实看来只粗人干的,他断不让柱子去,他只会一个人耕了地,即便柱子去了,他也只准柱子拣些细活。在柱子看来,爹娘这般做无非希望自己有了个似锦之程,他又是身了李家唯一后人,凡事也都尽了心,平日的习文尽了所能,熟识了先生和娘亲所教的每一字,每一篇文。

    这一日,又诵读完几篇的说语,柱子回的木房,映入人眼帘,木屋中方方正正木制一板床,泛了黄平平整整一被褥。如了往常,柱子木床上躺了,静静看着木架子上诸多木器。木器中有了各式玩意,小狗、松鼠、麻雀乃至蝴蝶,像是能想到的这里皆有了。若是此时哪一位木匠师傅见了,想是会惊叹了甚,定是不信这一切出自眼前十一岁柱子之手。不过事实到底如此,想当初仅六岁的柱子破阁箱中翻出《班门弄斧》,之后心迷此物,离手不肯。尽管年龄尚小,又未有人指点,可没想着柱子于木匠术上惊人天赋,时隔五年的他信手中粗糙木化了栩栩生眼前木制活物。虽并未化木为物至了纯青,凭了如今手艺,木匠术中恐怕也是入了无人境的。

    李氏夫妇见了自然心里欢喜,毕竟李家总算又出了个木匠能人,然他二人还是希望小儿走了功名路,到底当年的李家就是因木匠术才遭的灭顶灾。李家往事柱子也是知晓,他倒也没在外人前露了木匠技艺,就是柱子村,平日处得甚密的伙伴也并不有人知道一起玩耍的柱子竟这样厉害的雕工术。柱子倒也觉着父母话语有理,也想着功名路上有所依附,也好了了父母之愿,重整李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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