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手电筒 (第2/2页)
。” 我眼睁睁看他,如此反复,直到把碗里连面带汤舔的一干二净。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天弟弟的肚子那日撑得像怀胎八个月的孕妇,躺也躺不下,作业也没法做,扶腰站着在鱼塘边的大柳树下看老头斗了一下午的地主。 “短暂记忆消除器。” “开什么玩笑?”这句话是我的口头禅。 “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二十多岁,我那时在服装厂做工。 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神奇之处,以为是普通的照明工具。 一块儿的有个好哥们,也就是你才叔,到如今四十多岁了还光棍儿的那个。当时是计件工资制,年轻人喜欢恶作剧,我每拿这玩意儿照他一次,他就折回去几件重数。大晚上睡不着觉,思来想去才明白它的真正意义。” “果真能清除短期记忆?” “我一开始也不信,为了验证我的设想,特地向你才叔借过几次钱。你知道的,他这人抠门的要死,借出去的钱怎么可能忘嘛。我借了钱没还,他却只是问我知不知道他的钱怎么感觉花的这么快。 当然,这玩意儿也有它的局限性,只能选择性遗忘一些微乎其微的小事,一旦在记忆深处扎根重大事项是没法删除,所以没法用来做坏事。 后来,我决定去做一件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什么?”
“有句话说的很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都传说三号流水线有个漂亮女孩,公认的‘厂花’,我见过一面,觉得确实如此。 一不做二不休,我决定约她出来吃个饭。一旦失败,就拿这个消除她的记忆。年轻人爱面子无可厚非,被人拒绝当然是很没面子的事。你猜最后怎么着?” “一次不成的话,你倒可以多试几次?反正没什么损失。”从没听说过父亲提当年的事儿,我登时提了几分兴趣。 “她同意了,她说她不喜欢明明很喜欢却憋在心里的怂包。短期记忆消除器没派上用场。 我到现在都没敢跟你娘提过‘消除器’的事儿,说到底我有恃无恐,没有‘消除器’我也只能是个怂包。” “你跟我妈婚后相处倒挺和谐。我中学时代听说同班同学父母闹得不可开交都觉得不可思议。” “倒不是一点摩擦没有,或者说太多。我这人一直嘴笨。只不过我有弥补的机会,一旦我意识到说错话,都有挽回的余地。可我有‘消除器’啊,惹得她不高兴,那就把话收回。 现在,你也要成家了,我留它也没用。用这玩意儿,卖了换套房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算我这个当爹的尽一份力。” “怎么没用?开什么玩笑?” 我心里想的是,你平时嘴笨,又酷爱喝酒,没有“消除器”会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哪有人能够忍受你,我妈也不行。 “拿着吧。” 我把那枚长方体的物件放在手心,颠来倒去端详了半天。 “是这个按钮吗?” 一束微弱的蓝光打在老爹的额头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辈子也不会相信,真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失神静默了两秒钟,他说:“甜甜跟你一块儿回来没有?” “没有,北方冬天太冷了,她怕冷,公司放假又迟就没让她过来。” “还在租房子住?” “公司给分配,签了卖身契。” “喔,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坏了。” 客厅门被推开,我妈刚好从西庄打麻将回来了,八成输多赢少,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偷偷把消除器丢到他手边,老爹匆忙从床铺上爬起来,迎上去。 “输了多少?” “什么叫输了多少?我就这么像会输钱的人吗?” 一束浅蓝色斑点在母亲的眉心浮现。 老爹挠了挠头,改口说:“儿子回来了,我去做饭了。” “回来了?”老妈眉眼带笑,开心地小姑娘般炫耀,“当初跟你爸在一起,也就是看他一张破嘴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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