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第八十五章 离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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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离族 (第2/3页)

车前,在羊皮鼓声中喝动牛车,踏上了易货的征途。

    大车隐身处的底板上开有透气的孔洞,还些微地漏进一些光亮。垫衬得毡布也柔软厚实,云歌身形又娇小,在里边竟还可以微微转动身子。而牛车比马车走得慢,却平稳了许多。所以云歌伏在大车底部,虽称不上惬意倒也还自在。木辕的吱吱扭扭,云歌也随之摇摇晃晃,她不禁回想了一下早上的事——号吾变成了孟珏亲信,知晓他们所有的秘密已令她十分惊奇;想不到连节若姑姑也被孟珏收买了。孟珏还说车队中也会有人照应她,只是要她务必等到天黑之后。孟珏仍是孟珏,在计算和控制人心上依然是手腕了得。云歌皱了皱眉,却微微诧异自己的心中并未如以前那般产生不齿之感。也许非常之时的确当行非常之手段,也许毕竟她正得益与这手段,如果还要计较,倒是有几分虚伪了。

    云歌心中正斗争着义与利,忽然听到车厢外一阵狗咬。透过木板间的狭缝,她看见一对铜铃般的狗眼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云歌骇了一跳,恍悟孟珏让她隐身在皮货车中,也许是担心她被营地上的牧狗闻出了破绽。而自己竟因为羌人土法制的生皮气味太大,而没有听从孟珏的安排。眼见那狗越咬越凶,那牧狗的主人和其他围观的人都要起疑之时,她急中生智,将随身携带的胡椒粉弹入那牧狗的鼻中,终于将它赶跑了。

    还未出营地便有惊无险,云歌有些怏怏。她努力振奋了一下自己的心志,凑近木板间的狭缝,向外张望,车队已经行到了凌摊营地的西北出口,正是婚宴那一晚她借着烈马狂奔而出的地方。先零守卫正在移开沉重的木栅,出了这里,她便可以离开这虎狼之地了。

    忽有壮马劲蹄之声由远而近。云歌凑近车尾的木缝,并未看到骑马之人,心下明白那蹄声应是从营地外驰近的。

    “见过跖库儿小王。”开道的骑兵纷纷开口。

    “……这次出货有不少上等皮子阿……”是骥昆的声音。

    “是。大王有令,今年迁徙的人数比往年都多,各帐只要留够御寒的皮子,其他的都送出去换成粮食,由族中统一调配。”是车队头领岸良的声音。

    “这些皮子虽在汉地是奢侈品,天寒地冻之时也不过比羊皮保暖一些而已,还是拿来换成粮食的好。”

    “话虽这么说,小王如果有看上眼的,随意挑了去。我以后向大王通报一声就是了。”岸良话锋一转,借花献佛起来。

    “呸,你这车上的皮子大多是去年的陈货,我们小王哪里看得上……要给云姑娘做一件裘衣,自然得是刚刚出齐了越冬毛子的新皮。今天一大早,小王子就带着我去西边的高地上打猎去了……”听声音是骥昆的那个随身侍卫犀奴。

    “就你的话多。“骥昆笑斥道,“刚才若不是你忽然来了个喷嚏,惊跑了另一只佐羊,我们今天的收获就有两只了。”

    “佐羊?那不是高原唐旄地界才有的稀罕物吗?”岸良讶道。

    “的确是高原上的,偶然会跑下来几只。我们今天也是无意碰到。”骥昆笑道。

    “哎呀,我听族中的织帐的织娘说佐羊的绒毛比石羊和滩羊都细软百倍。”岸良啧啧叹道。

    “可惜只猎到了一只而已。”骥昆的声音中有些失望。“还不够做一幅护耳。”

    “都是我的错……”犀奴可怜巴巴地道,“请小王责罚。”

    “好,就罚你明日还随我去晨猎。”

    “只是……恐怕再遇不到佐羊了。”

    骥昆爽朗一笑,“那咱们就猎猞猁,赤狐。正是季节,总有好皮子。”他停了停,又似自言自语道,“她一定没有受过冻的。我也不会让她在这里受冻。“

    云歌在大车的底部微微一震。她以为他们昨日已是不欢而散。她已经把话说得显白到近乎难听,而骥昆也必会知难而退。可是转过头去,骥昆心中惦念的却是她越冬御寒的衣裳。云歌的心沉起来。

    车轮的吱扭声重又响起,大车摇动着向前而去。透过拦板间的木缝,她看见骥昆和犀奴骑在马上的身影慢慢移入视野中。

    骥昆忽然甩动缰绳道,“走,犀奴,我们把佐羊送到族中织娘那里去。”两人快马飞骑,一路笑语向族中驰去。

    云歌的眼睛仍然凑在木缝上——侍卫已将沉重的栅木移回原位,凌滩营地在她的眼中一点点向远处移去。易货的车队很快转上河岸附近的山岗,一时可以俯瞰到整个凌滩——营地上脉脉相连的毡帐已空去大半,剩下的小半也只剩下骨架;一队队的帐车正沿着泛着霜白的车辙移向远方;牧人赶着牛羊跟在帐车之后;互相搀扶着的妇幼老弱则如无声的蚁群般跟在最后。

    云歌的眼睛沿着营地的河岸缓缓滑动,忽然看见一个淡色的身影正孤身立在岸边,举头向这边眺望。她还在辨析那人是谁,车队中的一只牛忽然在山道上失蹄跌倒,整个车子沿着坡道向后滑去。车队中的人手忙脚乱地截住了那辆倒行的大车。岸边的那人却似被车队的情形牵动一般,急急向前踏入河水之中。云歌忽然想起先前在四望峡上看到过的那个白衣身影。原来那时,真的是孟珏。

    车队忽然转过山路,再看不到凌滩上的种种。一种辛辣却沿着云歌的鼻翼蔓延开来。她忽然觉得很乏力,翻身闭目静卧在车底的黑暗中。原来她的身子虽然离开了凌滩,心却失落在了那里。

    大车在河谷草原的山岗间穿行大半日之后,终于在日暮时分进入唐述山脉。车子随着陡峭的山势颠簸起来。云歌在车底幽闭的空间中也失了自在,渐渐有了眩晕之感。她暗暗调整气息,又想起包裹中的香囊,忙拿出来放在鼻下。那醒神的香气由鼻及脑,眩晕的感觉顿时减弱了不少。只是难道要这样一路颠簸到令居吗?云歌想起孟珏曾让她“无论如何忍到落日之后,车队中会有人照应你。”日头已快落尽。云歌将那粗布香囊抵在鼻下,努力调整起气息来。

    入夜之后,车队的人在山林中寻了一处避风的草坡,燃起篝火取暖,又煮了沸水泡食了从族中带出的一些干粮,而后便各自依在一辆大车下和衣而睡。云歌也吃了一点东西,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不知睡了多久,她被轻敲拦板的声音惊醒,却一时没敢出声,害怕是自己错判了情势。

    黑暗中却有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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