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第八十九章 惊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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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惊蛰 (第1/2页)

    随着鹰信的恢复,阳平坡之变引起的尘嚣渐渐隐去。云草堂中各部的人马重又化整为零,翁孙宅中也渐渐平静。

    然而,从阳平坡传来的消息却一日严酷过一日。正是一年大寒之时,阳平坡冬季往年勉强能放冬牧的草场,今年在数倍于往年的牧群和人口的消耗下已趋近匮竭。随着饥饿像瘟疫一般蔓延整个阳平坡,不断有牧民不顾族中的禁令杀牲畜取rou充饥,也不断有人因此被处以极刑。整个阳平坡啼饥号寒,一片悲惨景象。

    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暂居翁孙宅的云歌和丙汐她们都会对她们自己日常的饮食产生负罪感,仿佛他们在这里的一切用度都是不合理的奢侈浪费一般。她们不仅惦念着陷在羌地的孟珏,也对普通的先零羌民有怜悯之意。当阳平坡传来消息说许多生产的妇女因为食物匮乏而没有奶水,不得不把新出生的婴儿丢入山谷时,云歌忽然想起阿丽雅曾经向她央求避孕药草的事。如今想来,寒冬在即想必也是她想避免孕事的原因之一。然而自己当时一口回绝,第二日又不辞而别,实在不够朋友。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作为贵族,她的日子能好过些。云歌也会想起骥昆,但她无法审视自己对他的记挂中多少是出于朋友之谊,又有多少是出于愧疚之情。

    羌人在阳平坡的困窘情形也传入朝中。赵充国就此力陈避免战事而以屯田充实边防的十二条好处,终于使朝堂论辩的胶着之势转为明朗。朝中此时已有多半朝臣支持赵充国分化羌人的屯田之策。赵充国也在西羌各部中出告示,以赏金形式悬赏先零酋豪的首级,使先零在羌地进一步被孤立。

    令居城中原本风声鹤唳的军事管制也有所放松。城门启闭的时间都有所延长,够城中人到郊外短短走上一趟。

    云歌和丙汐这一日便带着葵儿和一个叫双平的小厮出了城。此时距元正已近一月,节气上虽已立春,城外却尚无青可踏。云歌和丙汐出门前便相约带了香火和酒菜,打算到城外祭拜亡灵。依俗礼她们本应在元日之前祭拜,然而那一晚宅中人被忽来的鸽信骇得心惊rou跳,将祭拜之事全然忘在了脑后。

    云歌和丙汐一同在令居城外的河边寻了一处净地,插香入土,冥酒洒地。两人跪在袅袅的轻烟前,各自在心中默默诵着祭语。丙汐悼念的是逝去的父母,云歌悼念的是刘弗陵和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丙汐不知道,也从没有人知道,这是云歌第一次祭奠他们。一直以来,她把他们藏在心中的净土之下,而后告诉自己他们只是远行了。然而最近她忽然发现,心底的那片净土中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草芽。云歌想起骥昆在鄂苍崖上关于野草的比喻,终于明白那草芽是她自己的心,而他们是逝去了,无论她承认与否,永不能回来了。不知何时,云歌已泪流满面。

    日头高起来。丙汐和云歌各自起身,拭干泪眼,看到郊外虽然仍是林寒河封一片萧瑟,却已微微有些寒极转暖的迹象。河面的冰层在边角之处微微起皱。三两个孩童拖拽着溜冰车在河边观望,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能不能将车拖到冰上去。丙汐和云歌走过去,告诉那些孩子此时的冰面已不能溜冰了。见那些孩子失望万分,她们便让葵儿和双平领他们入城买糖人。她二人则又沿着河岸向下走去。

    令居城原是汉朝开拓西部四郡后移民屯田所置的城,故而城外田连阡陌。只是此时由于兵乱,加上冬末时令,田间还见不到什么农作物,却已可以看到一些勤劳的农人已开始深翻土地,堆积肥料。田埂上,更有几名身穿赤衣的汉军兵士正在丈量土地。

    云歌不觉轻轻“咦”了一声。

    丙汐却微微一笑,道:“赵伯伯屯田戍边的策略已经在朝中获得多数人的支持。这些应该是驻屯的军队,他们现在丈量田地当是为了开春之后的耕种吧。”

    云歌想了想,问道:“这么说汉军要退兵还朝了?”

    丙汐摇头道:“听赵卬哥哥说,皇上目前还没有这个意思。”

    云歌轻轻叹了一声,重又向田埂间望去。两人各自心事浩渺,一时都没了话语。

    忽听身后传来小厮双平气喘吁吁的声音,“……不……不好了……葵儿让歹人劫了去了……”

    丙汐和云歌一同转过身来,惊问道,“怎么回事?”

    双平还在一片惊骇中,话说得结结巴巴,“我正和葵儿……给……给那几个孩子买糖人……忽然有一辆马车从我们身后经过……我就觉得身边一闪……然……然后就听到葵儿大喊了一声……我扭头看时,就看见……就看见葵儿的衣裙一扭,被拖进车厢里去了……”双平说道这里眼泪也下来了,用手一个劲得抹着眼睛。

    云歌愕然,却又微微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丙汐却是急得眼圈都红了,“葵儿是我带出来的,这一路颠簸流离,她都对我不离不弃……”

    云歌定了定心,先问道,“那车往城外去了?”

    双平摇头道,“我在那车后追了一阵子,眼看着是往城东去了。“

    “往城里去的?”

    丙汐也听出不合情理之处,勉强镇静下来,抓着双平问道,“葵儿可有说什么?”

    双平哭丧着脸道:“哪里来的急,她只喊了一声……”

    云歌和丙汐齐声问道:“喊的什么?”

    双平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道,“好像是……剥皮王……”

    丙汐吸了一口冷气。云歌眼中却有灵光一闪,“你确定不是……泼皮王?”

    “泼皮王……”丙汐若有所悟。

    双平想了想,摇头道:“我其实没有听清楚第一声,这第二声是葵儿被拖进车中后传出来的。”

    “这么说应该是葵儿见到车中人后喊的话。”云歌总结道。

    “哦,我知道了,是……是……”丙汐喜出望外。

    “这个泼皮王……”云歌轻斥,“每次出场都要这么大的动静吗?”她眼中虽是怒意,口气却带着提及故人时的亲切和无奈,倒把双平看糊涂了。

    丙汐也揉着胸口一副缓过气来的模样。

    双平左一眼右一眼看着两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二位小姐,那葵儿到底还救不救?”

    “救。”两人异口同声道。

    “去哪儿救?”

    “城东的酒肆客栈。”云歌道,“令居城不大,一定找得着。”

    令居城东,悦宾客栈。

    门面不大,却从门庭中就可窥见其中的布置情趣雅致。想不到令居这样的边城中还有这样的风雅之地。

    云歌和丙汐才一踏进大堂,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便笑吟吟地从柜台后边迎了出来,向两人拱手行礼道:“二位可是云小姐和丙小姐,我是这里的余老板。有位公子在二楼的雅间已经等候两位多时了。”那老板说着已经开步向二楼走去。

    云歌和丙汐对望一眼,吩咐双平等在楼下,便跟在于老板身后上了二楼。

    推开雕花木门,绕过漆木屏风,一眼便看见一个风流的身姿正倚栏眺望客栈外的街市,听到门声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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