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父亲 (第4/5页)
样问父亲:“孟博公,别来无恙,卿竞相拔举,却频为唇齿,合者荐,不合者则斥,却是为何?”父亲对曰:“古之为善,独为其身,自求多福;今之为善,关乎黎民,身陷大戮;身死之日,当埋于首阳山侧,上不愧于天,下不愧夷齐。”那个人就没什么话说了。 这是我唯一不认同我父亲的一句话,伯夷叔齐二人互让王位还算不错,可他们明知纣王残暴,还要为他尽忠,不食周粟而死,这让我总有些瞧不起他们。 那次实在找不到父亲什么罪状,最终还是放了他,他出狱时,很多人来看望他,送他回乡。他对送他的众人说道:“今汝等相随,既累汝,又重吾之祸。” 建宁二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上听信谗言,下书大诛党人,父亲自然在其中。而当时的他正在故乡的家中等候母亲的生产,也就是我的到来。忽然有一日,有人跑来我家说,县驿站一个督邮在站里抱着诏书大哭,等没哭声了,再去看他时,竟发现他悬梁自尽了。父亲叹了一口气说:“必为吾也。”便自己跑到县衙去,县令郭揖见到父亲吓了一跳,想了想,解下印绶,要拉着父亲一起逃亡,还说:“天下之大,君何以之此”父亲说:“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而令老母流离。”郭揖没有办法,只好将父亲收押,同时严令好好照顾父亲,看望父亲的人绝不阻拦。岂知只是为了此事最终却还是牵累了那县令,县令也被列为党人收押。此封信便是我刚出生没几天,被带进大牢缉拿父亲最后一面时和县令家将郭大人唯一的女儿送进来见父亲时正好遇上,随之写出来的。 “当时,外面很紧,要探望必须要有人做保才行,我和司马兄都是不仕之人,也都很仰慕你父亲的各种义举,也有些胆气。当时我们都在征羌,那时便是我保了你家,他则抱了郭家小女;你父亲和郭县令被关押在一起,正好一起探监时遇上,便有了这封信和你的婚约。郭揖知道上面的诏书,便说上面说还要把党人的子女监视好,恐怕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动作,要家人带着孩子避避。孟博兄当机立断说,‘今我已无法脱厄,却累得郭兄受难,但孩子尚幼,必想办法保之周全。’我的奶奶也是个刚烈之人:‘今汝二人得与李膺、杜密两位齐名,死亦何恨,既求美名,再求寿考,可兼得乎’后来,又看到了郭家的女孩,言明:“此女甚是可爱,我深喜之,我刚得一孙,娶汝女可好?也可让他们以后相互有个照应。”父亲和郭县令都没有反对,当时便布阵立誓,算补上不能全婚嫁之礼的亏欠了。后来外面狱卒催促,我们便要离开。离开前,你父最后抱着你说:‘吾欲使汝作恶,然恶不可为;使汝为善,然父从未作恶。’当时临近牢房中,闻者莫不流涕。出去之时,还听得你的父亲与岳父互敬之词,你父说:‘累及亲家受难,滂实愧疚’,你岳父说:‘能被认为党人,实为为人之福。’“
左慈眼中有些湿润,顿了一会,继续道:“当时我们出来便不得不计较此事,当时我们就想到到荆州去,那里方外散人为众,所谓党人却颇少,在党锢之祸中算是难得的清静之地。而且很多熟人在那里,比较好照应。当下定下,他携郭女离开,我则带着你到襄阳再重聚头。” “当时有盘查吗?”我忽然感到我的命悬一线之感。 “是啊,我刚离开,就有人抄了你家,说要带你走……听闻你父亲和郭县令和一众党人是于第二日在城中被偷偷处死的。”左慈很黯然地说,仿佛他对不起我一般。不过旋即又换成了宽慰的眼神看着我,那中间更有着一份慈祥关爱。 “您抱着一个孩子,怎么出得那城?” “当时我是用衣袖把你笼在里面,你当时真的很小,我的道袍宽大,你在里面还算老实,出城时,我就晃着两个袖子,打着打卦的幌子,像个邋遢疯道士一样就出来了,没有人拦我。不过,我真的好久没碰上司马兄弟了,不知他是怎么把你夫人给带出城的。” “您所说的司马先生,是否是水镜先生司马徽?” “就是他,不过什么水镜先生,我还真的不知道,我都在潜山上呆了差不多十八年了。这称号什么时候有的?”不过他看了看我们的面部表情,便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便挥了挥手。 “您后来都没见过司马伯伯?那怎么把我们安置到襄阳的。” “要说这个话就长了,我觉得你真该姓谢,因为你能活下来,要谢的人太多了。就说离开征羌没多久,我就被人抓住了,你也被搜了出来,信也被收走了。” “真的?怎么回事?”我在想被抓住了还能逃出来,真是谢天谢地。虽然自己已经没什么事的坐在厅中,但是心中还是感到紧张。 “本我是走西边,先入上阖境内,在折道南阳入荆,却被上阖郡侯国的两位世子的侯国私军捉住,信被搜出来时,当时我心里一冷,心道这下完了。” “上阖?申公一室?” “对,大世子叫申公呈,二世子叫申公望。” “申公望?”在场很多人面面相觑。 “你们认识他?” “子睿老爹。”子玉面无表情地说了出来。 “胡说,子睿的父亲是孟博公。”左慈有些气急。 “不不,左伯伯,是这样的。”我赶忙解释了出来,可恶的事没有人帮我解释,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申公望现在是郡王?那申公呈呢?”左慈有些意外。 “那是建宁三年夏吧?申公呈当年领军征乌桓人而亡,据说是被人排挤去的,因为让他只带了几万多老弱残兵却要与塞外二十多万如狼似虎的乌桓骑兵打,这结果谁都知道。五天后,巡北戍司受到乌桓人的使者送回的申公呈的尸体,乌桓人重英雄,呈公之军在塞北一马平川之地居然和乌桓人打了两天一夜,尸身上都找不到什么地方没有伤痕。无论他对党人如何严苛,却当真是英雄啊。”师父感叹道。 “啊,原来申公真的遇害了。”左慈竟真的哭了出来,伏在席上竟毫不理会众人的眼光,颤栗而泣。左慈修道之时久矣,脾性已变得颇为恬淡,潜山上生气时口气也不轻不重,这种状况,我有些始料不及。正当大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时,他又猛然抬了泪眼,对着我说,“子睿,与我北方拜祭呈恩公。” 我不敢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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