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_第一百七十章 建宁遗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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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建宁遗事 (第4/6页)

,宋在今天河南东南,江苏西北,安徽北部这一带,作者注)

    仿佛眼中又看见了七八年前的襄阳,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在街上走着。

    “炉?和我们家的炉不一样啊!为什么不烧火?下面也没有火塘。”

    “小智,那是垆。”小女孩这时候已经蹲下了身子,在地上拾起了一段残枝写下了垆字。“你看,是不是像我们家的炉子,所以叫垆,一面高起来,那是让酒坛子靠着的,免得被人碰掉下去了,知道了么?”

    “恩!”小男孩不住点头,小女孩笑了。

    我一边在点头,一边也在笑。

    很喜欢这种地方,有很多吃的。

    忽然心虚地朝后看看,后面无人,还算比较安全。

    心中安定,咳定喘匀立刻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进去。

    不过和襄阳或者很多地方不一样,垆边没有坐着一位年轻女子。

    很多年前,在益州,曾经有一个很著名的女子当垆卖酒,那个女子叫卓文君。几年前,有一个女孩子在潜山上写过这个故事,那个女孩叫黄忻,或者叫黄怡。

    不过在襄阳当垆卖酒的女孩子大多不太受人尊重,被恶霸无赖调笑是很正常的。为此我们同学还讨论过,不过不是专门讨论,通常这种讨论第一句是问昨日老师讲的老子之某句何解?第二句,这你都不知道?第三句:当垆之女说不定都知道。第四句:哪个?第五句:哎,昨日新开在云书家斜对面的那家长得确是美艳。然后就进入某一个当垆之女子的话题,就比如调戏当垆女子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为了进一步推进襄阳的稳定协调和谐发展,经过众青年学子的热烈和翔实的讨论,绝大多数人出于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精神和态度得出结论:襄阳唯一不调戏当垆女子的恶霸叫子睿;唯一不纠缠当垆女子的无赖叫子涉。对此我无可奈何,主要是说不过他们,说快了一定会结巴;动手这恶霸之名又坐定了。子涉对无赖之名倒无所谓,甚而有我是无赖我怕谁的劲头。

    开玩笑归开玩笑,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垆旁总需有一个漂亮年轻女子。有一次和我的死党——也就子涉子圣那俩玩艺——在一个酒肆前林荫下歇息,看到眼前新开张的酒肆之垆边又站一女子,招徕着客人。便问子圣,此人立刻中止絮絮叨叨,开始盯着前面进入沉思状态,再和他说什么,他就如一张几案完全没有了反应;还得靠子涉来答:谁经常去酒肆啊?还不是有些闲钱的男人?既然大多都是男子去酒肆,那自然要有个女的在外面迎啦!我深以为然。经小半个时辰,歇息完毕,就要离开时,子圣会忽然冒出一句:进去十五个,十四个为男子,是不是因为招待男子,故而为之?

    通常在那个时候我就很想找人给子圣脑袋开个盖,把那一脑袋里杂碎好好梳理一下,洗洗拧干了再扔回去,然后再给他用扫帚把耳朵清一遍。

    安顿下各种心思,进得楼里。看来是天冷怕风,屋门内外挡有两层厚布帘,下坠以横木,屋内窗棂紧闭,只靠几盏油灯照明,有些昏黑。还未适应里面昏暗,立刻有人招呼:里边请,格里面暖和得横(很)。

    问他有没有二楼独处的位置,那人回说楼上早满了,只有一楼还有几张空位。

    看得墙角更阴暗处有一个小案,便说就那里了。

    他问我可有一起的客人需要招呼进来,一边走去替我擦拭几案,待得我靠到近处看到我身上衣服,赶紧补了声:军爷辛苦!我摇头道:就我一个,上些本地酒食吧。外面挂的那个扶风醇可是本地美酒?上些来尝尝,咳咳。

    回言:这便送来!不过却没离开,又发言推托不能给我上扶风醇。只道:此酒醇厚,易醉人。近日城内军令下达,但凡军士,不得饮此酒。小的只能上些醪薄酒,还请军爷勿怪见谅,不知可否?

    我也只能由他了,点点头。应该说我很丢襄阳恶霸无赖界的脸,大多时候都显得比较乖。

    饭食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倒是连醪薄酒味道也很淳厚,实为难得,想来此地米粮充足,酿酒之业理当兴盛。

    尤其在这样一个外面街口呼啸着冷风的正午,自己还能在温暖的炉边吃着饭喝着酒,本身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安静地在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吃饭,有时候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不过听到别人的种种议论就不一定了。

    比如今早居然又在谈和我有关之事。

    当然大多数事情又不是我所记得的,甚至不是我曾听闻的。

    本来我没有兴趣注意的,只是在品着热酒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个词:建宁二年。

    我出生的那一年。

    发话人称自己原来是在上阖的,去年才来这里投奔叔叔,他当年年轻的时候,家里有些闲钱,加之上阖秩序整肃,民风淳朴,夜里不归家里也不担心,都说定是在哪里住下了,交给申公照应了。故而喜欢与自己一干好友,日里游山玩水,夜夜饮酒作乐。

    建宁二年之末,有一日夜宿野外一间乡间五斗米教(张鲁的爷爷张陵开始创建五斗米教)的义舍。夜深,他内急出来在草丛中寻一处方便,忽见远处火光趋前,伴随一阵马蹄声急。只见从东边路上来了一辆车直奔上阖城飞也似地去了,那车上有挂灯,看得清楚,早先皇上派人来宣旨等事都用这种车,最令人注意的是他还听得车内有新生婴孩的哭泣之声。

    那日他酒多了,也未觉奇怪。第二日正午酒醒,想起昨日之事,尤以婴孩哭声令其不解。忽听得外面路上有些动静,出来就看见上阖郡的申家两位公子带着郡国私军出发。申侯私军里有自己一个堂兄,便去伯父家一问,据说是说党人太多,好多县令本身就是党人,尤以颖川汝南为甚,皇上便诏令司隶皇亲外戚封地之军皆出,赴此两地平定缉捕党人。

    不过事后听说两位公子都带着自家刚出生的娃娃和夫人一起去了,对外宣扬说是要过年,而且冬月里大公子新得一女,二公子紧急着腊月里又得一子,大过年照风俗所以要出去全家就得都去。街坊就传开了:说司隶里的封地大多都是宦官逼着皇上封的,都算是宦官一派的,宦官和党人又是死对头,诏令如此自然有理。不过申公一族却不是,而且和宦官素来没有什么好交情,所以带着夫人孩子,这队伍行进自然慢了,其实意思就是不想去,能拖就拖。

    酒肆里似乎大家都挺喜欢这个话题,没有人说话只顾听着。只有人偷偷在下面聊着那个送来的婴孩莫非就是……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他堂兄回来和他们说到他们那一路近乎游山玩水,即便一路有圣旨催促,但还是大半个月才进汝南。皇上甚至派了宦官监军都没有什么用。也就二公子还会下令说注意留心附近党人活动,不过据说也是抓了真的就放,还向上报说不是;过路什么县衙,查一番文书,勾出几个死囚名字就当党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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