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东瀛之石(8) (第3/4页)
到底仍然是证件不同的两个人的事,但是在军机房这样的地方不一样,争执不下的两个人往往喜欢把周围的人一起拉下水,抓到一个人就问要站哪一边,这可是一件难办的事,不是怕得罪了某一个人,只是因为,只有一墙之隔的皇帝,最厌恶的就是朋党之争,在朝廷中最好一点点苗头都不要有才好。 他讨厌这样的争吵,一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就觉得头疼,尤其在一个外国人的面前,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就觉得这是把自己家的脸面全都丢到国外去了一样,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样高难度的论证,东乡胜道必然听不懂。 他终于感觉到了两只耳朵的价值所在,不是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而是一只耳朵可以用来听某位日本友人的高谈阔论,而另外一只耳朵,可以注意一门之隔的外边一场关于当朝政治极为肤浅的争论。 这样的争论,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曾发生过,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向秦淮河的河水一样,一不注意,已经流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年纪的人,总是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让这个世界变得完美无缺,甚至身边很多人都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完美无缺,偏偏就是占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知道该怎样让这个世界完美甚至是稍微好一点。 沈哲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听着,不知为什么觉得其中的一个声音很耳熟,那个声音还很年轻,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nongnong的京腔中还残存着些许陕西的口音。 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个人虽然和他不熟,但是一定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只是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也是一个传奇的年代,像这样的一个年代,缺什么也不会缺乏英雄,无论是哪一种英雄,他们的一举一动,动应该可以在一百多年后还能在世人的心里极其点点涟漪,因此,留给他深刻印象的人也实在是太多,渐渐地有些人就不是那么深刻了。 就在沈哲开始放弃聆听外间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得高谈阔论,开始专心致志地和东乡胜道这位日本友人侃大山的时候,对于中文本来就是懵懵懂懂,满眼花非花,雾非雾的东乡胜道却对隔壁的争执起了兴趣,沈哲正在疑惑,这东乡胜道是怎么听懂的,才陡然发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隔壁的争论的话题已经从高深而敏感的政治立场问题转变成了不管是那个国籍的男人都会感兴趣的女人。 沈哲很疑惑,这群少年们的话题是怎么实现这种乾坤大挪移的,直至很多年以后,当其中那个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学生的时候,才在无意之中像他透露了那场争论的起源本来就没有他沈哲一开始所想象出的那么高尚,最开始的起因实际上就是因为一位两个人都心仪的烟花女子而已,只是两个人争着争着才不知怎么的竟然争执到了朝政上,而过了片刻,两个人都已是到自己离初始主题太远,于是就都不约而同的又回到了原始的定位,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引起了东乡胜道的注意。 东乡胜道眯着眼睛似乎很用心地听着隔壁的争执,当然这不能怪他,他中文不好,不仔细听,仔细想着,他也根本就听不懂,不多一会儿,东乡胜道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位佳人,才能引得大清风流的公子们为其折腰。” 沈哲抬了下手,来掩盖自己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心道是东乡胜道一直没有看见自己念念不忘的秦淮八艳,定然觉得有人正那就应该是一个“柳如是”的“活体”,但是在沈哲看来,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在秦淮河的画舫里那是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而被争抢的那位“佳人”也未必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只是,和东乡胜道的观念一样,有人抢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一个普普通通的江南美女,本来看着可能不过是有眼缘而已,但是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当仁不让,这个美女就成了一个沉鱼落雁的绝色之人。 但是看着东乡胜道这架势,好像是非去看个究竟不可,沈哲只得提醒道;“今时不同往日,瑄瑜还是劝东乡兄不要抱太大希望。” 这一出去才知道,原来隔壁的房间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这个架势,想来那位被争夺的姑娘即便不是花魁,经过这次一件事,也肯定是要被抬上花魁的身价的。 沈哲扬了扬头,看见了那个女人的侧影,樱桃小口,眉如青山浅黛,眼如月夏秋水,当真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但是美得很木然,空有一副姣好的皮囊,却是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无趣的女人,花瓶一个而已。 但是除去这个美女的身影。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两年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身影,在第一时间吸引住他的眼球,忽略了他的目标。 不过,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他的舅舅此时正在忙着经营上海到横滨的航线,而沈哲也挺人提起,他应该是留在京城的京师同文馆里学习的才对,怎么有跑到这里来了,沈哲有些踌躇,不知道这个故人是改见还是不该见,虽然沈哲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他不能忽略在李冼的心里,他的外祖父荀同庆就算不是他沈哲害死的,至少也是因他而死。 想到这里,伸着不自觉地将头低了下来,一面让这个少年人出来尴尬。可是沈哲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刚刚低下头,准备拽着东乡胜道开溜,就听见那个少年用他还没有完全变声的嗓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先生。”
沈哲下意识抬头四顾,果不其然,看见周围的实现开始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登时便明白了,李冼的这声“先生”,叫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叫他的。 此时的沈哲对于李冼的情况知之甚少,从头到尾说过的话加起来的字数恨不得都能用十根手指头数出来,就更别说有什么交情,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他第一次到荀同庆的府上拜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荀同庆成这个少年为“子涤”,想来应该是这个少年的字,只是时隔多年,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当初有没有听错,或者有没有记错,而李冼既然已经叫了他“先生”他自然也就不方便直呼其名,也更加不可能用“阁下”这样的称谓,最终便只是朝李冼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心中却是在揣测,李冼这个时候叫住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让他出面,帮忙抢姑娘不成。 “先生。”李冼显得不依不饶,热情洋溢,似乎是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应该是他的头号敌人才对。就得得地跑了过去,脚迈出了几步,又好像是陡然想起来了什么,有退了回去,只见李冼是大方的把那位本站在他和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哥儿中间的美女往那位公子身边一推,有些盛气凌人地对那公子说道:“这古来江山美人难以兼得,兄弟我既然是心系江山社稷,这美人就留给这位公子享用了。” 那位公子初抱得美人的时候还很有些得意的神采,但李冼此话一出,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美人固然重要,但是照李冼这么说,他就成了一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那名公子哥儿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立刻又将已经入怀的美人推开了去,说道:“那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个心系江山法?” 李冼抱着双臂,有些戏虐地笑道:“方才我等论及时政,这位兄台可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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