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谥壮节 (第1/1页)
定安王吴昂,文成物德,善积于身。早知柱国之德,愈得经天之才,长镇危境伏波四海。于北兖慷慨赴,陷辽击烈扬鏖,至忠至孝,至义至信。兹以覃恩,盖追谥曰壮节之典,震以国声。列爵世袭,国恩罔替。尔灵不昧,歆承永佑。 “六叔,你说我爹这值不值?皇帝亏不亏心呐?死了一个为势一个化道,换来齐辽几年太平,他给我爹一个什么谥?不是忠武不是文正,就给个壮节!行,壮节就壮节,我爹用命换的,他给什么我认什么,我忠孝两全是吧?现在可倒好,李复安老死任上,也给个壮节谥,这礼法合不合我先不管,我就想问问呐,李复安在燕城练了二十年兵,别说一仗没打过,就是身上那也是一道伤没有啊!这也配得起这壮节二字?还是合着皇帝老子眼里我爹就跟一个二品镇北将军似的,随随便便给个谥,是谁都可以呗?” 孙老六捡起被吴凡仍在地上的圣旨,拭去尘埃,小心翼翼卷好收进木匣。 “王爷可是要去跟皇帝讨个说法?” 吴凡接过木匣,把玩着这支价值一匹上等宝马的麒麟金扣沉香木匣,笑嘻嘻地看着孙老六说:“当年六叔你背着我爹尸身从兖州回来,今日又敢不敢把我的尸身,从皇帝老儿的太极殿背回来?” “王爷开口,敢不从命?”孙老六俯身低头,朗朗开口。 “好!那今日就请六叔,随我赴死。”木匣往袖里一收,吴凡赫然起身,抓起堂上那柄铁锏一般的朝歌,仰天出门。 孙老六无言语,紧跟其后,二人直奔皇城而去,片刻不停。 … “定安王往宫里去了?还带着那柄朝歌?好呐!到底是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呐定安王!哈哈哈哈!” 吴凡前脚刚出门,后脚消息就送进大齐丞相府,徐渭平不由的开怀大笑,吩咐下人沏上一杯新春龙井,一定要用前冬刚攒下的松间雪水冲泡,再配以自己最喜欢的那只前秦官窑茶碗。 大戏揭幕,自己谋划数年,此时此刻自当抚须安坐,翘首以待。 … “陛下,定安王宫外求见。” “不见!” 刘治正是盛怒之时,怎么会见吴凡。早朝议程过半之时,礼部兵部突然开了个头,内阁六部便都众口一词,要给刚刚老死的二品镇北将军李复安追一个壮节谥,偏偏自己一时疲疏,还在计较着徐渭平前面所提的兖州增兵五万之事,忘了还有吴昂也谥了壮节。区区一个二品武将的追谥,何足挂齿?自是不假思索便做了定夺。下朝之后方才想起不妥,却木已成舟,昭书早已发出追之不及。自己九鼎之言,竟被满朝文武如此玩弄,如何不怒?这江山究竟是谁家天下! 最为可恨的是身旁伺候多年的掌印太监黄四,自己询问壮节一谥是否妥帖之时,竟是于礼于法殊为妥帖的满嘴胡话! “黄四那畜生死了没?” 面对刘治怒喝,刘治身旁的新掌印太监除了眼皮一跳,皇帝之怒、前任之死似乎也都无半分所动,平静答道:“回陛下,死了,枭首于司礼监。” 刘治略一思索,沉吟道:“将他狗头在司礼监挂上七日,再扔出宫外,不得收殓。另诏,上诛黄四三族,死了的扒出来挫骨扬灰。你把朕的这个意思,出去告诉吴凡,跟他说朕今日乏了,他要是还有什么话,就明日来上个朝,到朝会上说。”
“诺” 看着这个司礼监刚刚才补来的掌印太监缓缓退下,刘治闭上眼睛,轻轻按揉着自己的眼角。 今日之朝廷,似乎有些超出掌控了。其实李复安谥什么都无所谓,偏偏自己怎么会同意谥了一个壮节?内阁,定安王,自己,用一个黄四埋下一颗三方面都有芥蒂的种子,是谁有这么大的格局?有这么细致的手笔?内阁六部众口一声,是不是徐渭平?徐渭平圆滑世故,cao纵朝堂挖坑这种事,恐怕是不敢干的。如果不是徐渭平,又有谁可以如此把控内阁?局面如此通透,已是阳谋,幕后之人难道真的不惧朝堂被清洗?还是清洗朝堂也是他的目的? “陛下,定安王闯进来了。” 掌印太监还没走出太极殿,便远远看见吴凡二人无视禁军阻拦径直闯来,便又匆折回来禀报。 刘治不以为意,眼睛都懒得睁开,“先拿下。” 刘治身旁一道灰影应声闪出,直扑殿外。掌印太监虽见一道灰风从自己眼前刮过,也不惊讶,屏气息声,站回刘治身旁。 刘治随手一指自己眼角,掌印太监一目了然,轻轻接过手。 刘治很满意,轻声夸赞,“不错,有一点巍然不动的小格局,朕也用得顺手。朕记得你是姓徐?” “回陛下,奴才确实姓徐。” “呵呵,还是丞相本家呐,赐你个名吧,以后你便叫徐福,如何?” 掌印太监低眉垂眼,手上更多一分精巧,“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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