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刮骨疗伤 (第2/2页)

上五点，我在医生休息室休息，护士站打电话进来说，有个烧伤病人急需安置，情况挺严重的，要我马上过去。我赶紧冲出休息室。

    送来的病人肚脐以上，包括双上肢完好无损，但肚脐以下情况就惨烈了。YINNANG、YINJING、会阴基本烧烂，双腿和双脚烧伤最严重，其中左腿肌rou烧焦，骨头外露，骨头表面呈黑黄色。

    “病人家属来了吗？”我问护士站值班护士。

    两个警察赶紧走了过来:“我们是接到报警电话赶到事故现场的警察，病人家属马上就到。”

    “请你马上给戴主任打电话，让他现在就过来，有特重病人需要马上手术。”我安排护士给戴天明打电话，回过头对两名警察说，“谢谢你们。病人烧伤情况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请帮忙将病人推到3楼手术室，有人接。”

    两个警察用医用平板手推车将病人拉到手术室门口，然后就离开了。我按响了手术室电子门铃，值班护士配合我将病人直接送上了手术台。

    十分钟后，戴天明赶到手术室，对病人检查后进行拍照，然后拿出录音机。

    “你现在头脑还是清醒的。有些情况请配合一下。我问你答。”

    “姓名？”

    “李向阳”

    “年龄？”

    “五十九”

    “哪里人？”

    “安徽亳州”

    “在这里做什么？”

    “打工，卖夜宵。”

    “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老婆。”

    “怎么烧伤的？”

    “喝多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婆和我住一起，女儿在昆山打工。”

    “联系电话？”

    “我老婆手机1358642……28，女儿手机号码是18354……364”

    “我是烧伤科主任戴天明。根据你烧伤情况，需要立即对你进行手术。手术以后，你暂时不能讲话。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家里说的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谢谢戴主任。请告诉我老婆，让她不要哭。”

    戴天明没有搭理他，收好录音机，放进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到烧伤科护士站:“郑海洋值班，其他医生马上到手术室，有特重病人需要马上手术！”

    戴天明到监护值班室问值班护士:“请马上给高主任打个电话，有个病人需要马上手术，需要全麻。”

    说话间，麻醉科主任高就，就是名单上的大舌头罗汉、绰号“大酒缸”的家伙晃晃悠悠地走进门来，听见戴天明问他，就走了过来。大酒缸今天很清醒嘛！我有个病人烧得特重，需要立即手术，请给我安排个好点的麻醉师。病人年龄大。”戴天明说。

    “这个没问题，我立即办。啊本来我想去找你的，正好见到你，就顺便办了。你的朋友到了，在贵妃大酒店1808房间。”

    手术进行得相当顺利。但由于病人年纪大，患有多种疾病，术中出血量大，O型血浆按常规根本不够用。戴天明就给血液科主任兼血库中心主任焦娇打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是把自己当了也得保证病人的用血！”

    手术做到十点半结束。戴天明安排放到总重症监护室观察，办好交接手续后找病人家属谈话，整理好病人档案，交护士站保管。他换了衣服，急匆匆出去了，一个下午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回到办公室，一个肥胖的老妇人坐在我的椅子上痛哭流涕。我分析她应该就是李向阳的老婆。

    “你是郭医生吧？”老妇人惊慌失措地站起。

    我搬了张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向她通报了李向阳病情和手术情况。下面是我们的谈话（节录）:

    “你们在哪里卖夜宵？”

    “长港镇上。下午三点出摊，夜里两三点钟左右收摊。”

    “卖夜宵能挣到钱吗？”

    “也不好挣，半天一夜下来大概在两三百块钱吧。”

    “这么大年纪了该享受天伦之乐了，怎么还出来受罪？”

    “没办法呀郭医生。我大儿子离婚了，两个孩子得养活，女儿在昆山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两三千块钱，又有两个孩子，都让我们带，要我们养活，不做生意我们怎么养活他们呀？”

    “你老公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不知道喝酒伤身体吗？”

    “他也不想喝，戒了几回没戒掉。收摊回来累得慌，喝点酒倒头就睡，醒了再出摊。”

    “李向阳的伤比较重，因为有多种疾病，病程较长，费用比较高。这方面你和儿女商量一下怎么办。我们的意见先保命，其它再考虑。对于治疗，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我们的戴主任是烧伤科专家，李向阳就由他负责，我给他当助手。”

    “请你们一定要救他，没有他，这个家就散了。”

    “放心吧。在治疗过程中病人痛苦是正常的，刮骨疗伤嘛。你们不是和华佗一个地方的吗？伤好以后，可以用中药疗养。”我送走了她，回到办公室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