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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叮铃铃……”左轩被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锁魂闹钟声音闹醒,睁开迷糊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是睡在那张熟悉的小床上,原来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左轩这样想着,揉了揉阵痛的太阳xue。

    “如真!如假!如可分身饰演自己,会将心中的温柔献出给你唯有的知己……”就在左轩还在回忆那个如临其境的梦时,手机铃声响了。这首《一生中最爱》是左轩最喜欢的一首歌,从大学开始,他就一直把它作为铃声。左轩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却发现是mama的主治医生周教授的电话,那残留的睡意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喂!周教授,您好!”

    “左先生!您是今天约了给你mama手术的吧……”

    “是!是!是!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赶过来。”

    “您听我把话讲完,不用动手术了,就在刚刚,您母亲心脏停止了跳动。喂?喂?左先生!您还在吗?您还在吗?左先生……”

    如晴天霹雳,左轩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mama——”他哀嚎恸哭。

    ……

    “mama!mama……”左轩从那一个噩梦中惊醒,感觉心有余悸。那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泪流如注的脸庞,原来自己还是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未知时代,也不知道mama的病情如何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的雨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发下得大了,这让左轩思绪更是惆怅,再这么下下去,怕是连这栖身之所。

    他扭头瞅了一眼那中毒的少女,对方依旧还处在昏迷之中。左轩先是给火塘添了些柴火,然后草草洗了把脸,他本是个及其讲究的人,只是此刻条件有限,又心忧那少女的病情,就只好作罢了。他用温水又细细清洗了一次少女肩胛的伤口,发现已经没那么乌青,黑色的淤血疤也少了,看来这药开始奏效了。

    “显哥哥!显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菁儿找得你好苦好苦!你怎么还不出来见菁儿?你不要菁儿了吗?”左轩刚要为那少女洗把脸,却听到她边冒虚汗边痛苦地喊起了梦话,泪水顺着他俏丽的脸颊一线一线往下涌。

    原来这小丫头叫菁儿,看来是历经千辛万苦去找她的情郎最后却没找到。左轩记得昨天初次遇到她时,见她戏耍七个壮汉,鬼灵精怪,性子定是又野又烈,没有想到也有这么柔情脆弱的一面,估计是她那情郎出了什么意外吧。左轩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叫菁儿的少女来,同时内心又莫名地升起了一股酸味。

    左轩又为菁儿换了一次外敷药,喝了些内服药,再把那食喂了些。闲下来以后,竟觉得有些无聊,早知道不手贱扔手机了。他走上三楼,躺在那嘎息上,煞有雅兴地欣赏起外面的狂风暴雨来,抬头远眺,但见那江水滔滔,气势如虹,又有这没完没了了的暴雨的助势,正一波一波地漫涨着。这么涨下去,就算没能淹掉这里,困个十天半个月的,饿也得饿死啊。一想到这,左轩刚刚调起来的一点点雅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左轩醒来,终于发现这该死的雨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只是此刻的芙蓉渚估计也被这洪水淹了一大半。左轩大喜,在这屋内困了两天,早就憋得受不住了,刚好可以去室外活动活动筋骨,他见菁儿还在昏睡之中,又添了些柴火,这才放心地走出了阁楼。刚走下阶梯,却见那庭院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醉芙蓉花瓣,有洁白色的,有粉红色的,还有深红色的,一地残花,煞是令人怜惜。左轩毕竟是个讲究的人,他见这来时干干净净的庭院此刻已脏乱不堪,就忍不住想要打扫一番,反正也是要活动筋骨地,扫地不也能活动嘛,少林寺的扫地僧可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啊。于是左轩找来扫把,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将整个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可左轩却没觉得丝毫的累,反倒是觉得精神气爽。他望着那堆起成一座高山的醉芙蓉花瓣,自言自语道:“醉芙蓉啊醉芙蓉,我也是因为你们来到了这鬼地方,现在我不跟你们计较,好好安葬你们。你们要是真有某种神力的话,可一定要庇佑我mama福泽安康,健康长寿啊。”左轩说完找来一把柴刀,就在庭院边上挖了一个大大的土坑,将那堆积如山的花瓣一把一把地扔进了坑里。“这他娘的就是一个‘万花坑’啊,太残忍了!”左轩默念道。按照湘西的习俗,下葬以后是要宣读祭词的,葬人的祭词他打小就背得许多,只是这葬花的祭词确实从来没接触过呢。等等,葬花?有了。左轩眼睛一亮,装做湘西道士样摇头晃脑地宣读起他的葬花祭词来:“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未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吟完这长长的《葬花吟》,左轩自衣袖掏出那只短陶笛,对着“万花坑”说道:“花啊花,求你传个音,将这首曲子带到我mama的耳边吧!”道玩,全神贯注,诚心诚意地吹奏了一首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笛声令人陶醉,那歌词,也仿佛随着这意境在这“芙蓉渚”的上空荡漾着:“一缕清风,呼唤遥远的记忆;几朵浮云,装点生命的葱绿。最早的呼吸,穿越动人的绮丽;最初的美丽,就在这里。故乡啊故乡,我心中最美丽的地方。离家的脚步,渐行渐远;淳朴的乡音,清晰依然。金色麦浪,鼓舞丰收的大地;岁月的欢歌,收获季节的赞礼;悠悠的时光,篆刻缤纷的传奇。秋水,长天,共此不息。故乡啊故乡,睡梦中最温暖的天堂。走过了岁月,千回百转;无尽的思念,一生相伴。母亲的牵挂,眺望黎明的晨曦;远归的雁阵,捎来游子的消息;袅袅的炊烟,飘来温暖情思。阡陌纵横,相偎相依……”

    “咯咯咯!咯咯咯……”左轩的笛声被真真清脆的少女笑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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