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中外文学名典藏系列)_声 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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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 音 (第6/7页)

唱小夜曲,那时他们或许正漂泊行经于山谷之间;但是接着听下去,当声音被一再拉长,我就怅然所失,原来那歌声是牛群发出的—一场免费的音乐。我误把牛叫声当做游唱诗人的歌声,这倒不是在讽刺他们,我对他们的歌声也倍加欣赏,实际上这两种声音,说到底都是天籁之音。

    在夏天的某些日子,夜车经过后,夜莺都要唱半个小时的晚祷曲,它们准时在七点半开始歌唱,就停留在我房前的树桩上或屋脊的横梁上。每天晚上日落之后,它们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在五分钟之内,一定会开始歌唱,准确得如同时钟。我摸清了它们歌唱的习惯,这种机会真是难得。有时候我听到四五只夜莺,在树林中的不同地方一起开始歌唱,偶尔声调的先后会相差一小节,它们跟我距离很近,所以我还能听到每个音符后面的咯咯声,甚至还能听见一种独特的嗡嗡声,仿佛一只苍蝇钻进了蜘蛛网,不同的是后者的声音较响。有时候一只夜莺在树林里,在距离我只有几英尺的周围内,盘旋地飞翔,仿佛有一根绳子把它们牵住了一样,或许是由于我在它们鸟巢的附近。它们整夜不停地歌唱,而在黎明前和黎明将至时唱得尤其富有乐感。

    当其他鸟雀安静下来后,猫头鹰会把旋律接上去,发出古代“呜噜噜”悲哀的叫声,如同哀悼的妇人,颇有本?琼森1的风格。智慧的夜半女巫!这种声音绝非某些诗人所唱的“啾微啾胡”那样真实呆板。说真的,它是墓地里的悲歌,犹如一对自杀的恋人在地狱的山谷中,回想起生时相爱的痛苦和欢乐,互相安慰一样。但是我喜欢听它们在树林旁边的颤声歌唱,以及那悲凉凄惨的回应,偶尔它会让我想到音乐和鸣禽,仿佛它们心甘情愿地唱出音乐的哀痛和呜咽、悲哀和叹息。它们曾有人类的形体,每夜在大地上行走,干着令人不齿的勾当,它们是堕落灵魂的化身,身上承载着阴郁的精神和忧愁的暗示。它们现在始终身处罪恶的环境中,夜夜悲歌,祈求赎罪。它们让我新奇地发现,我们共同的家园—大自然真是丰富多样,能量巨大。在湖的一边,一只夜莺在叹息:“啊—啊—啊—啊—啊—如果我从未—未—未—生在这个世界上嗯!”它在焦灼的失望中盘旋不已,最后栖息在一棵灰黑色的橡树枝上,“这时—我如果从未—未—未—生在这个世界上嗯!”在遥远的另一边有一只夜莺在颤抖、忠实地回答,同时从遥远的林肯森林中,隐隐地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回声:“—从未—未—未—生在这个世界上嗯!”

    向我唱起小夜曲的还有一只猫头鹰。要是在近处听,你可能认为这是大自然中最为悲惨的声音,仿佛它要用这种声音来汇集人类辞世前的呻吟,永远将它保存在它的曲目当中一样—那呻吟代表着人类

    1.本?琼森(1572-1637),英国剧作家,诗人,评论家。

    可怜的微弱的喘息,他把希望抛在身后,在进入地狱之门时,发出像野兽一般的嚎叫,却隐含着人们的哭泣声,因为含有某种美妙的“咯咯”声,听起来让人尤其觉得阴森恐怖—

    我察觉到当我模仿那声音

    时,我自己就已开始默念“咯咯”两个字了—

    它将一个冰冷的被侵

    蚀的心灵展露无疑,将一切健康和无畏的思想全部破坏。这让我想到了挖墓的厉鬼、白痴,还有狂人的吼叫。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回答,它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因为遥远,倒愈发优美动听,嘿—

    嘿

    —

    嘿,

    嘿儿嘿。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在夏季还是冬季,大多数人听到这声音都会产生愉快的联想。

    我认为世上有猫头鹰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它们为人们喊出疯子般的狂人嚎叫。白天,阳光都照射不到的沼泽与阴郁的森林,最适合这种声音了。它让人们意识到人类还有一个未发现的宽广而原始的天性。它代表着愚妄混沌的晦暗和未能满足的欲念。太阳曾整日地照耀在一些荒凉沼泽的表面,一棵云杉孤零零地站立着,树皮上布满地衣,幼鹰在天空上方盘旋,黑头山雀在常春藤中沙沙呢喃,松鸡和野兔则躲藏在下面。但现在,一个更阴沉、更契合的白昼降临了,另外一批生物也纷纷苏醒过来,表达着大自然的意义。

    夜色稍深之后,远处会传来车辆过桥的声音—

    这声音在夜里听

    起来是如此的遥远

    —

    还有狗叫声,有时候远处的牛圈中也会传来几声不安分的叫声。同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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