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二 埈川乱(2)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二 埈川乱(2) (第2/4页)

有谁能想到,眸光如此清透的女子,却暗藏着满腹心思?

    自初见那一刻起,她究竟是不是云松若,昳全然无意。令他心念难安的是,她扮作男装,果然像极了雩襄——甚至,意之所属,许或也是同一人。

    每每想起此人,总让他如鲠在喉。而此人,正是宸王赵暄。

    天家无父子,更遑论手足族亲,而这场纷争之中,他与宸王却本应是同盟——只可惜,他对宸王,心结由来已久,恐是此生难解。

    更何况他的猜忌,绝非全无凭据。

    。。。。。。昳的眸底映着阿七的影子,六载光阴,好似雾霭一般散去。。。。。。恍惚中,面前的少年,亦是一身素白袍服,与围场上一众身着皂衣骑装的世家子弟迥然有别。少年不过十四岁,在京中却已是出了名的放浪——彼时令昳心中忌惮的,也只是他的父亲宁王赵顼。

    犹记得那日,三鼓过后,将欲上马,暄却偏偏看中了原本备给太子的马匹。侍卫来报,昳索性便在父皇面前,作足了谦让幼弟的姿态,欣然另择一匹。

    围猎的队伍四散开去,未几,便传来宁王世子与人竞马,不慎坠马的消息。世子年少,骑术不精,争抢之际落下马来倒也无甚稀奇——所幸并无大碍,有意无意间,此事便被人悄然压下,并不曾报与衍帝。

    初时昳亦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至日落归程,于行馆暂歇,方得了密报——先前那马,鞍辔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储君原就不擅骑射,若毫无防备仓惶坠马,后果自是不言而喻。

    宁王世子好马,京中人尽皆知;而自恃年少且倚仗太后宠溺,稍有逾矩,一时亦无人诟病——一场暗害储君的预谋,竟因一个少年的恣意胡为,而消弭于无形。

    至此赵昳才发现这少年城府之深。

    对方看似不动声色救他于危难,实情如何,他明知有待推敲,却早已看厌了这些虚虚实实。而当日围场之中,除却皇族,便是世家,此事即便要大张旗鼓从头彻查,最终仍会不了了之——一动不若一静,连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都能看得分明,自己又岂会落于人后?昳终是隐忍未发。

    此后经年之间,终归有些机缘,看似巧合,却依稀能令昳觉察,此人确是几番对自己暗施援手——偏偏世子又从未向东宫示好,年岁渐长,二人依旧相交泛泛——这令赵昳更是摸不透他的用意。

    赵暄埈中遇险,东宫几名亲信幕僚已分作两派,救与不救,争论不休,而太子迟迟不决——看似顾念颇多,亦有三分愧疚,却终难压下骤起的杀机。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此番若是错失,日后只恐再也难寻。

    只是,昳心中终归存着一丝犹疑,举棋难定——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自己。

    扪心自问,自己果真要他死么?正所谓由嫉而恨,因疑生惮——他对暄,莫非恰恰如此?

    胸中一根弦,早已绷得太紧——令她几乎无法分辨,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究竟是真是幻。不知恩主为何交与她这桩差事,她随侍宸王之事,又怎会瞒过储君的耳目?

    不及阿七细想,昳已将药饮尽。她接过扣盅,却听他低声说道:“十年前,便有御医说我时日无多。我却活到了今时今日。”说到此处,忽而问道,“死又有何惧。。。。。。只是,不愿强求于他,既如此,若我死了,你可愿代他,与我同去?”

    阿七无言以对——倒叫她如何应对?

    她可以为苏岑拦下乌末的月眼,却不可如他所言这般不明不白死去。

    这番心思映在眸中,连储君也看得明明白白,“果然,你不愿。”只听他笑道,“你并不怕死,只是,不愿——你不愿为我而死。”

    他的话音低低传来,却已不是对她而说,“但凡你肯开口求我。。。。。。既是忧心他的生死,为何不肯求我?”

    阿七眼见着异样的红,渐渐漫上他的双颧,连眸底也染上淡淡的血色。

    手中犹自端了预备漱口的温水盅子,未及放下,昳已扬手狠狠一掴——阿七立时跌倒在地。

    血珠自她唇角滴下,落在瓷盅天青色釉彩之上,艳的诡异。

    只听他竭力按压着心绪,低低说道:“滚。”

    她无声爬起,躬身退去。

    。。。。。。檐角铜铃随风轻动,东方似已悄然泛白,而西天边,却仍是墨一般的浓黑。

    阿七静静立在廊上,衣袍之下,是一双赤裸的足——储君最恶听到步履之声,随侍的宫人,皆是裸足而行。

    原是青宫一日当中,难得的一段闲暇,可这一日,却偏偏不让她片刻安生。

    长廊尽头,遥遥走来两人——东宫内监的绛衣隐在夜色中极难分辨,而另一人却着了浅色衣衫。阿七虽看不清那人的形容,却也立时认出,他正是当日青洲渡上,与储君同来的男子。

    储君极少召人入寝殿议事——阿七心绪不宁,绕上廊后,原想听个一言半语,谁知偏殿宫墙外一阵纷杂的人声,由远及近。

    廊上侍立的宫人们已有些惊惶,他们早已习惯了深眠百年的青宫,从未想过竟有人一朝打破这死寂。

    一颗心没由来的狂跳不已——阿七明白自己该远离是非,可不知为何,此时竟一步步向宫墙外而去,甚至将前来面见储君的男子,也暂且抛诸脑后。

    冷风掠过极深的宫廊,吹起她的衣裾。这风声令她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步履,愈行愈快——人声戛然而止,她几乎忘了呼吸,怔怔望着面前的垂花角门,抬手推开了沉重的门扇。

    众多侍卫已将偏殿团团围住。一名灰衣男子倒在偏殿石阶之上,鲜血自胸口汩汩涌出,终是指尖一松,伴着叮的一串脆响,一枚铜币落下石阶,直滚到阿七脚下,犹自打着转儿——

    手执利刃,满面杀意仍未散尽的侍卫走上前来,向她脚边拾起铜币——原来他从不肯示与自己的暗器,竟是边缘开刃的铜钱。

    这许多年来,她从不知他身手究竟如何。如今他孤身一人闯入东宫,距内殿仅一步之遥——往日每每遭她嘲讽,他无言以对,想来也必是不屑与她争辩。

    相识十年,彼此以性命托付,她却不知他的年岁,不知他姓甚名谁,不知他家乡在何处。

    她只知除了她,人前他向来沉默少言;他最喜鸽子,餐饭中只加极少的盐巴;他识得全天下的兵器与苍穹之中每一颗星子,而识得的药却唯有止血七厘散与驱寒老姜。

    浦儿最怕他,不肯与他亲近;她最厌烦他,只因他每每指责自己行事不稳。

    他总道莫要他来替她收尸。她便笑吟吟回敬,若他失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