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四 生死难再匹(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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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生死难再匹(1) (第2/4页)

 玉罗说着,替她绾好了发,又恐她不喜,遂捡了两样轻便花翠簪在髻上;一旁篆儿净过手,另开了妆奁匣子,取出脂粉,向她唇上匀了些许胭脂。

    稍后又有侍女捧上一袭湘色衫裙,淡雅不失柔媚——阿七何曾穿过这等女儿气的颜色,想来亦是为见季氏而备,不禁暗叹玉罗心思周全。

    穿戴妥当,阿七瞥了瞥镜中,眉梢一挑,无可无不可道:“也还像个女人。”说的众女低头窃笑。

    。。。。。。巳时未到,阿七枯坐案前,昏昏欲睡——前些时日身在东宫,储君晨昏颠倒,她随侍在旁,便也如耗子一般昼伏夜出,每日晌午之前往往神思委顿。

    案上所摆皆是季氏派下的册子,拢在硕大两屉描金书函之中,阿七也未细看,想来无非《女训》、《女诫》、《女则》一类。

    贩夫走卒,门人杂役她皆扮过,若依她看,皆不及扮个世家女子累心——那日晨间乖乖随玉罗请见季氏,不想这位掌事姑姑阵仗甚大,手下仆妇端的面如冷霜,告知阿七,季氏天未亮便奉太后口谕去了宫中。想那赵暄尚因押粮不利受责,仲秋未准入宫侍宴;这季姑姑却隔日便能入宫面见太后,听去倒比家主更像个通天的人物。

    阿七不禁腹诽——必是那边主母也受不得她的排遣,借了暄先时伤重不支的由头,巴巴的送了这位尊神过来,自己养胎也能落个清净。

    人未谋面,倒备下一番训诫、两屉书卷——想来自阿七入门,里头便得了音信。阿七低眉顺眼的应了,施施然使人搬着,带回缣缃苑去。

    如是接连几日不见季氏,暄亦不曾回府。

    却说这日,天光尚好,篆儿立在书厅案头服侍——见那阿七自取了两屉书函回来,便不曾动过,眼下一个瞌睡醒了,忽而想起,取出翻捡一回,仍是一册未取,反倒向架上拈出旁的册子来看——不禁暗自忧心。

    连阿七也瞧出几分,便向篆儿道:“先前也读过一回,待那姑姑问时,临了再瞧两眼便是。”言罢又只管瞅着手上的志异本子——依着她的性子,无所事事尚能安生这几日,实属难得,原已想着该向赵暄邀功去。

    篆儿便陪笑道:“姑娘有这过目成诵的本事,倒真不及做个男子,便是寻常人家的儿郎,亦能早早博了功名,光耀门楣——正如那陈书禾陈大人,虽非世族子弟,可如今放眼京中,又有哪位世家的少爷公子,敢小瞧了他?”

    听篆儿提及陈书禾,阿七懒懒应着,未免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这陈大人本是外放,又非京官,如今南巡也巡过了,早早离了京中往任上去,才是正经。”

    篆儿便不知如何接话。阿七亦觉无趣的紧,瞥一眼窗外,多日阴雨总算放晴,更一门心思只想往外头去。按捺再三,终是拿定了主意,遂将本子一丢:“季姑姑又不在,你往前头叫个人跟着,咱们出门去!”

    不料那篆儿立时跪下,怯怯道:“姑娘还是饶了婢子吧。殿下早交代下来,若殿下不在时,哪怕公主来请,也断不能让姑娘出门。。。。。。”

    阿七一时起意,哪里还肯听她劝,“你只管将玉jiejie叫来,我与她说。”又忙忙吩咐道,“叫小环取了我先时的衫子来,另替我梳头——”

    。。。。。。细想上回白日里往城中闹市里头闲逛,还是春上初入京城之时。如今大半年过去,熙熙攘攘街景如故,再要寻了先前那番惬意,却着实不易。眼瞅着过来盛义街街口,阿七心事重重,隔了窗纱眺向窗外,隐约倒觉出稍有不同——盛义街北去一带,原是西炎、南疆等各国商贾聚居之处,昔日蕃馆贡市林立,极繁华的一处,眼下却似有些道不明的冷清——仍记得那些雪肤碧眼的西炎女,如今已芳踪难寻。

    战事既起,眼下还是京城,若是西去千里之外的边关,又该如何?

    正自满怀怅然,一晃眼瞥见窗外一名蓝衫少年自道旁交错而过,所骑白马被明晃晃的日头照着,毛色白如新雪——阿七怔了怔,急声道:“停!停!”

    随行的周进满脸不耐,策马上前两步,凑近了等着吩咐。

    谁料阿七早已手脚并用爬出车来,一面作势要跳,一面将手指着已远去的少年,冲周进急急道:“快!快拦住那小子!”

    周进不明所以,只当她又要使诈,立时展臂挡下阿七:“小公子莫要屡次为难在下——”

    阿七被他堵了一个严实,又下不得车去,想着若在前头拐过弯,街上这样多的人,怕是连影儿也瞧不见了,急的恨道:“那人骑的,是我的马!”

    阿七那白马二狗,如今好端端在王府马房饲着,如何就到外头去了——周进自是不信,仍旧拦着阿七,压着性子冷冷劝道:“一路安生坐在车里,逛完了玉水桥便回去,不是小公子晨间应承的?”

    阿七毫不理会,亦顾不得来往行人频频回顾,扯开嗓门向周进身后喊道:“哎——站住,骑马那个——”一面又抓住周进前襟,“停了!停了!快给我牵回来!”

    周进将信将疑,回头看时,果见稍远处那白马踏蹄摆尾,晃着脖颈,有些不听主人使唤。

    而马背上的蓝衫少年却是个中好手,不惊不燥,很快便安抚下白马,稳住马身,此时方气定神闲望向来人。

    立在几步之外,只消一眼,阿七便瞧出这身形娇俏,粉面桃腮的少年乃女子所扮,一念骤起,亦不与她客套,直言道:“敢问姑娘,这白马从何处得来?”

    被阿七揭穿,对方并不在意,反倒将手轻抚着白马的长鬃,浅浅笑道:“友人所赠。”一面说,一面居高临下望着阿七,眸光轻软——在阿七看来却似挑衅一般。

    阿七与她对望片刻——亦是含苞待放的年岁,容色昳丽,却美得咄咄逼人——心中竟道不出滋味,忽觉与这女子多说也是无益,当下回身便走。

    周进在旁已瞧出几分端倪,只是未曾想到阿七竟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赶忙拔脚追时,却听那蓝衣女打马上前,笑问阿七道:“公子且留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阿七闻声驻了步子,睇一眼那女子,淡淡答道:“云七。”

    蓝衣女见阿七言罢又要走,不禁追问:“云公子便不问问我的名姓么?”

    阿七勾唇一笑,“萍水相逢,姑娘姓甚名谁,与云七何干?”

    那蓝衣女亦步亦趋,策马跟在后头,眼瞅着阿七爬上车去,忽而笑吟吟道:“齐儿与云公子,必当再会有期!”

    阿七心思烦乱,脚下一空,小腿重重磕在车辕上,暗暗吃痛,又忍着不肯露出半分。直待坐回车中,旁人瞧不见了,才抱住小腿一顿揉搓,胸口一团火直烧到头顶——咬牙向窗外道:“去望雀楼!”

    凭栏远眺,垂柳掩映下一湾碧水,玉水桥畔商铺林立,车马行人如织——暄常来的这一处,与储君不同,乃是望雀楼最高的一处所在。

    此刻雅室内矮几之上一副梅箓茶器,两名妙龄茶女,素手芊指,在旁煮水点茶——明知无望,却犹有不甘,连茶则茶刀都一一取过细看,又恨恨丢开。

    山穷水尽之时,此间本是一处退路,自会有人接应。可眼下,她不过是一枚弃子,想来连接应亦是不必了。北上以来,所行桩桩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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