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_第一百七十章 建宁遗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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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建宁遗事 (第2/6页)

贴墙躲避,还是每人挨了半条裤子的夹杂着冰渣的泥点子。驾车的御者根本就没有看我们,在众人不满的声响中照旧便催马继续向南奔去,在一个路口拐向西边了。周围百姓有人啐了一口,便说这车是本地哪家豪民家的某个小子。往年就是这辆车在这里撞死过小孩子,结果告到陈仓令那里。经过一番审理,最后却说,此车蠢笨,速度悠慢,一个时辰只行七里,是小孩子自己顽皮打闹奔跑撞上车轮而死的。现在原先那个县令虽然因罪免,可这个案子却没有翻,那家豪民也依然如此。前些日陈仓被围,还算老实了些,见了他家人,都觉得他们惶恐不可终日一般,比普通百姓还慌。未想城围一破,一切似乎又照旧了。

    说到豪民,我当年确实也听过很多话头,其中也是两种相悖之“异端”吵得最厉害。一种是尽屠,一种是不论。而我都觉得无论是取那一种都觉得有点过了。

    稍大些,步入老师的草堂,老师曾问我有何不解?我便提到了“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这句话。老师说韩非子讲过一个故事,有人卖矛,言无坚不摧,再卖盾,言无锐能破,旁人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何如?则不能答。然后反问我,你明白了么?

    老师喜欢讲个故事,然后让我们去理解,不过我认为不会所有人都明白的。也就我这样天赋异禀——“聪慧绝伦”的,点头毫不犹豫干脆答道:“明白了。”

    当然其实我不明白,但是看着老师期许的眼光,觉得这样照实说,老师会觉得伤心。

    不过现在有些明白了。老师的故事不切题,却暗藏其意。二物貌似不可共存,但尚能并持者,定是只能留于嘴边言语而已了。

    在我的记忆中,攻乎异端者都喜欢吵来闹去,争来论去,非要与对方辩个对错。而往往结果都是互相无法说服对方,这还算是好的,很多时候双方还会打起来。

    此事子悦这厮解决得好,他是以老子之言解之:“‘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故夫唯争,则天下皆可与之争。既争则继,但有所争,必接有所争也。汝见吾无所争,何人与吾争?有此争辩口舌之暇,不如退而寐矣。‘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兔崽子一向就这样,颇得黄老“精髓”。所谓无为者,他确实一直身体力行,名至实归。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有那些个时间,倒还不如去睡会儿。堪称全方面完全性毫无原则的无为了。

    当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十五岁,看起来很多成人还不如这一个贪睡的孩子。

    不过回忆过往,走极端确实远不如持中好。银铃教我的《军谶》(失传,今在其他书中存有片段,后面一段节选自《三略》摘录)上有两句:“柔者德也,刚者贼也,柔能治刚,弱能制强。”以极端对刚,持中对柔,则其理可明也。如今之事,既不能挥兵屠羌,亦不能纵胡戕汉。如何把握这个持中的度,却是需要深究的了。

    不过对那家豪民,我还是问了他家情况。

    父亲、老师和孟德兄在洛阳争论时提到过:当初分封,有一个想法,就是借这些诸侯实力把他们手下这些豪民整治干净,毕竟他们的存在极大地妨害了诸侯们的利益。虽然那天晚上讨论的是立储,但是三个人还是不停地把话题转移到我们应如何同心解决这些地方群雄的事情。豪民之弊流害已久,大汉四百年没少受这帮地方上恶霸的拖累,尤以吾朝重作于雒阳之后为甚,不过分封后各家对这些家伙们大多没有什么客气的,这在意料之内,也算是分封之后唯一的好事。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双方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立储观点是正确的。一方认为豪民之患已除,立董侯为储君,杜绝何皇后干政,则自后可保朝内安定,便可收天下重归汉世;一方则认为,豪民虽除,各地诸侯之势渐强,此时废长立幼,大皇子恐成诸侯眼中可拥戴入主的洛阳之“奇货”。

    最值得回味的是针对“奇货”这个问题,孟德兄说:这好办!父亲说:这不好办!老师最后悠悠说道:不好办却可以办然真的不能办,好办却不可以办但是能办。此中之差,只在于办与办到之间。

    我了解父亲的想法,父亲觉得我们的实力还不够,我也有些赞同。

    我也了解孟德兄想法,于是我不想听下去。

    可我不了解老师到底在想什么,但我不希望听到一些我不希望听到的答案,所以我不打算问我原打算问的问题。

    头脑中有些乱了,赶紧撇开这些思绪。其它地方上的豪民按照长辈们的计划真的被除得差不多,反倒司隶里面还有这样的情况,这对朝廷不算好事。

    我觉得这里的这个事情可以办,毕竟我来了。

    我不知道,这没有办法;既然我知道了,不办,这就是我的错。

    各家炊烟四起,搅得我嗓子带着肺都甚是不悦,一路掩口咳嗽,直看到薄薄烟雾中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十二三的小男孩并排笑嘻嘻互相说着话走出来。似乎这也是很多地方都能看到的景象,而每次看见了都会让我有一丝笑意。这次唯一不同的是小女孩的另一个臂弯里挂着个麻布袋,这个小男孩也显得很是伶俐,还主动说着些什么。可惜口音有些重,加之声音有些小,耳朵如我这般好的居然都听不清。

    往常我都是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或者躲离我的视野。而这次,这一对小孩子看见了正不停咳嗽的我竟然主动走近问今日是否会有运粮草的车进城。

    看了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希望得到的结果,但我也只能说这几日可能还没有。两个孩子都有点失望,眺望了西边城门一会儿,还是转身回去了。

    我心中一动追了上去问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他们说每每有粮草车入城,城门翻检一番再装车后,一路总会洒下些谷物。往日自秋日起到第二年初夏隔三差五都会有运粮车往来,他们每日一路去捡些洒落的谷粒回去,不消半个时辰一日两顿米粥便有了着落。

    有些心酸,问他们住哪里。他们指了城西南的一个角落。那里一片院落,看不清楚,便跟着他们,还宽慰他们道:若有消息,即刻去你家通知。

    他们很是高兴,小男孩很是有礼的带着他的jiejie与我行礼,仿佛一个小大人似的。心里感叹,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只会跟在银铃后面。待到要与别人行礼说话,还需银铃先说,我才照做,常被她在家批作算筹珠子——不拨不动。绝无此小男孩这样似乎已能独当一面般从容洒脱,更何况这家还如此窘困——不过说不定,清苦之家就是能出早立之男。而我虽然自小和父母分离,但是日子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路过市集门口时,小男孩还看了看有些萧条的街,竟说了这么一句:如果额(我)爹还没回来,等额(我)大些,便先在这里谋个活计,自不须娘亲和夫人跟着额如此劳苦。

    小女孩有些感动地贴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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